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偏瘦的老人坐在地上。
看模样估计有七八十岁了。
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一件破旧的衬衣。
老人颤抖着手，指向包工头：“你们还是不是人了？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好欺负，就想占了地不给钱！”
“没了地又没有钱，我可怎么活啊…，你们！你们这是想把我往死里逼啊！”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包工头，垂眸冷声哼了哼：“一个黄土埋半截，快要死的老家伙，还想要钱？”
老人怒声吼着：“占了我的地，就要给钱！”
包工头眉头紧锁，满脸地不耐烦：“我们已经给钱了，你还在这儿闹什么？”
“修铁路是大事，每个人都要出一份力！反而是你这个老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钱不认账，还跑来闹，怎么？当我们兄弟几个好说话是吧？你再闹，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抓你啊！”
周东猛看着这么无赖的包工头。
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力气很大，连关节那里，都发出嘎吱的响儿。
—
老人应该在外面呆了很长时间，嘴唇干裂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掌心也不知道在哪划破的。
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淌下来，染湿了袖口。
老人哭着：“你们连夜把我这把老骨头赶走！哪给过一分钱！”
“我年轻时也是名军人，别的本事没有了，可这一身硬气还在，还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要是我说了半句谎话，我就不得好死！”
“不仅是我，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军人，甚至已经为了国家，为了这片土地做出了牺牲，一家五口，就剩下我一个老头子了，现在只想要回属于我的那份钱而已！你们别欺人太甚！”
包工头闻言，轻声出声：“哦，原来是个绝户啊，那就更不需要钱了，反正也没有儿子给你送终啊。”
周东猛听到这句话，浑身猛地绷紧，小臂上的那层青筋瞬间凸显。
一副煞气腾腾的模样！
他冷着脸，抬脚往前跨了一步。
老张手疾眼快地拉住男人的手腕，低声劝道：“猛子，别冲动，先看看再说。”
周东猛侧目看了他一眼。
暂时停在原地，压住身上的暴戾！
老人身体颤抖到几乎不听使唤：“你一个没活半百的年轻人，跟我这个老人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包工头挑眉：“你让它劈我好了，你看看它劈得了我吗？”
“好！既然你不怕，还想占了我的房子和地，有本事你今天就从我身上修过去！”
老人说完，躺到地上，双眼紧闭！
包工头冷冷一声：“老家伙，你找死是吧！好！成全你！”
“给我拿把铁锹来！”
看热闹的人多，也不知道是谁，真把铁锹递过来了。
包工头接过铁锹，走到碎石堆前，弯腰铲起整整一锹的碎石，扔在老人身上。
“……”
老人依旧一动不动。
他一侧的唇角勾起狰狞阴狠的笑，连连点头道：“行啊，有胆子！不怕被活埋！”
“那你这个老家伙，有种躺在那别动！”
接着就是第二锹。
工地里用的都是大铁锹，两锹碎石下去，老人的下半身就已经看不见了。
包工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转身，弯下腰，拿着铁锹又铲了第三下，这回力道用得多，铁锹在碎石堆里下得深，等抬起来时，上面满满一锹的碎石。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
估计这一锹下去，老头会被砸个半死。
然而就在这第三锹碎石快要扔下时，周东猛从人群中窜出来，转眼来到包工头的面前，抬脚踢飞他手里的铁锹。
包工头哪里扛得住这种力道，手中的铁锹脱手而出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吃了个狗啃屎。
疼得他哇哇直叫。
包工头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
一双小三角眼睛死死盯着周东猛，满脸阴狠：“你是谁？这里的工人？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周东猛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一团，臂间经络根根凸起。
看来，已经到忍无可忍的极限了。
他并没有回答包工头的话。
而是对身后那些看热闹的工友们说道：“把老人家扶起来！”
周围的人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
始终没人敢上前……
包工头看了后，得意地笑了笑：“看见了没？这就是识时务为俊杰，怎么就你逞个人主义英雄呢！啊？大英雄，是不是要这样称呼你。”
周东猛双眸冰冷，瞥了男人一眼。
他再次沉声道：“是男人的，就把老人家扶起来！”
老张适时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招呼着众人：“来来来，天这么冷，咱们还是赶紧把老人家扶起来吧。”
见有人先站出来，众人纷纷上前帮忙。
有人扒开老人家身上的碎石，也有人脱下衣服，给老人家穿上。
包工头看他们都去帮忙了。
他气得原地跳脚，尖声尖气地喊着：“我看你们谁敢帮忙！都给我停下！今天谁要跟我作对，我立刻让谁滚蛋。”
周东猛嗤笑一声，用舌尖舔着后槽牙。
包工头看向他：“你笑什么？”
然后威胁道：“小子！你记住了，以后有老子在一天，昌陵的大大小小工程队，你想都别想进！”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下，周东猛的拳头就迎面过来了。
男人当过兵，身材高壮，收拾一只小鸡崽子，简直轻而易举。
几拳下去，他鼻孔哗哗窜血。
包工头躺在地上，瞪着眼睛：“你敢打我？”
周东猛单膝蹲下来，垂眸看他，直截了当地问：“老人的补贴，你给不给？”
包工头破口大骂：“给个屁，你他妈算哪根葱，管你妈老子头上了。”
周东猛挑眉：“不给？是吧？”
男人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直接一个过肩摔。
“唔！”
包工头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闷哼！
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裂开八块，男人面容扭曲，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周东猛来到近前：“给？还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