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秋根本不理睬她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黄使臣:“黄使臣,那处宅院的确是我娘家产业,江南运输公司也是我娘家的。
里面驻扎的人就是大宋提刑官,奉命前来处理公务的,这一点我已经向宰相和枢密使提供了证明。
至于你说的大宋要向你做通报,我不知道大宋有这样的规定。
提刑官和大宋使臣互不隶属,提刑官的业务不需要向大宋使臣作汇报,也不需要到这里来之后拜见大宋使臣。
虽然你的官阶要高半级,但这并不等于你可以在提刑官面前颐指气使。
我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你们要想传唤大宋提刑官,那就要看你们的脸皮够不够厚。
大宋提刑官是先帝请来的,你们没有资格传唤他,更没有权力派军队去进攻他。
这件事我相信大宋迟早会做出反应,只是还没到时候。
如果你们继续一意孤行,想传唤甚至抓捕住在我家宅院里的提刑官,那你们就去做好了。
只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行负责,听清楚了吗?
在场这么多文武百官也听得很明白,我已经再次警告你们,那里住的是大宋提刑官,你们要对他动粗,那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行负责,勿谓言之不预。”
长公主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既然皇嫂不管,那就好办。”
她扭头对丈夫萧朵鲁不说道:“调一万御林军,把里面的雇佣军全部杀掉,并把冒充大宋提刑官的贼人捉拿归案。”
驸马回头望向皇后。
皇后厉声说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长公主、驸马,如果你们执意妄为,后果由你们自行负责,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闯下大祸也别来找我为你们兜底。”
长公主也同样冷笑说道:“如果让我把里面的人抓出来并查问清楚,的确是假冒的诈骗团伙,而且是你们豢养的士兵,那我会联合所有文武百官反对你。
你必须让出摄政王之位,甚至不得再担任皇后,应该自己幽禁到冷宫,了此残生,算是赎罪。”
皇后也说道:“好,但如果的确是提刑官,里面的人是提刑官雇佣的雇佣兵,甚至是大宋的军人,那么你们两个犯下的罪会交由中正寺查处,而羽林卫你们也不能再执掌。”
驸马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担心对方是不是借机算计他?
羽林卫可是他安身立命的关键,若是被夺了去,那以后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长公主原本就看不上他,他之所以能执掌这支军队,也是因为先帝为了从宰相兼兵马都元帅手里分权,才把御林军交给了他,他这才有了底气。
要是失去这支军队,他不敢想象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结局。
他下意识地便想反对,可长公主已经昏了头,厉声道:“就这么定了!
要是你输了,自己让出摄政王之位,并且幽禁冷宫;要是我们输了,羽林卫交出来,并且甘愿受中正寺审判。”
她之所以有如此信心,是因为黄使臣在早朝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明确说了,他没有接到大宋的提刑官派遣通知,而且他的手下在那处宅院里已经确认了对方是冒牌货。
最关键的一点,对方不敢出来见他们,明显心里有鬼,这种情况下,她觉得自己有九成的把握能够胜下这场赌局。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轻松夺下摄政王的位置,同时还能把这讨厌的皇后送进冷宫,想想都大快人心。
就算输了,她的损失也不大,反正羽林卫又不在她手里。
至于中正司那边审判的问题,她不相信凭她长公主的身份,还能把她怎么样?
大不了一顿训斥,扣点俸禄,再不济禁足她两个月已经顶了天了,这点后果她还是承受得住,所以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打赌。
而驸马显然迟疑不定,所以她厉声对驸马喝道:“这件事我说了算,你不许反对!”
驸马很怕长公主,就算他手里握有羽林卫,他仍然很害怕。
因为他的父亲很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认为他百无一用,不堪大用。
而且他能拿到羽林卫的掌控权,还是皇帝为了从宰相老爹那里分权才这么做的。
虽然是皇帝的决定,却客观上让他父子不和,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敢得罪长公主了,因为长公主是他能抗衡他老爹的重要筹码。
现在长公主要求他必须听从,他没办法,只好接受。
当下他点头说道:“好吧。”
宰相对双方的对赌没有插话,他跟枢密使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因为他们已经确认了皇后提交的提刑官副使的相关证件和公文,确认的确是真的。
所以提刑官本人肯定也是真的,皇后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所以这次赌局估计是长公主要败。
宰相对这个儿媳很不喜欢,儿子整天围着她转,更让他不满。
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俩一个教训,并把他们掌控的羽林卫收回来,交给皇后的人掌控,这正符合他的心意。
因为他尽管希望长公主跟皇后两人对着干,但说到底,他的立场还是坐在皇后这边的。
既然这样,他就没有必要去干预了。
不过长公主可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只想让这件事更加无法更改,于是决定再加一些砝码,对宰相说道:“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宰相大人点头。
你是百官之首,有你和枢密使两位做个证人,免得到时候我皇嫂输了不认账。”
枢密使好心提醒她说道:“只要你输了认账就好,皇后娘娘那边,我相信她一定会认账的。”
这话把长公主气得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而宰相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只是老实说道:“好,我与枢密使愿意作证,咱们文武百官也都听到了的。”
接着他目光望向了黄使臣,说道:“使臣大人,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大了,你仍然胸有成竹吗?”
其实作为宰相,他还是不想这件事闹大的。
如果能够化解,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牵连到大宋。
现在的辽朝风雨飘摇,早就不是耶律大石那时候的辽朝了。
假如给了大宋足够的理由,到时候肯定会吞并整个辽朝的。
辽朝根本不是大宋的对手,而大宋现在也根本不用担心北边的金国或其他国家的威胁。
在现在的这个时代,宰相实在找不到还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威胁到大宋的。
在这种情况下,辽朝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却要去生事,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是长公主不知死活,而皇后这位摄政王又急于树立权威,他只能尽可能地大事化小,所以好心地劝了一句。
长公主却以为他是在给皇后找台阶,不由很是不高兴,说道:“你身为宰相,不能一碗水端平,如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