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用了最大的努力，与他说了这么一个字。
“那你……”
“那天，你问我为何突然失态，”慕思暖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其实，我那天便是忽然知道，原来心月还能让我复活温言。
司倾，对于温言，我极其的愧疚，这个，你可是明白？”
呵……
他如何能不明白？
那一日，他听到她说起温言的时候，便发觉她字里行间，满是愧疚和不舍。
于是，在从西瞿出来之后，他忍不住问她是否喜欢过温言。当他得到她的答案是不喜欢的时候，他选择了相信，并且，忘记了这个在她心里还依旧存在的事实。
他觉得，那人终究已经死去，而他才是真实存在的人，只要他一直陪在暖暖身侧，那她……便只会是自己的。
然，才过去了数月，他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是何其的残忍，何其的让人觉得心痛？本以为真心可以换来真心，可原来，真心也是可以被人直接践踏在脚底下的吗？！
司倾蓦然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愧疚，因为不舍，因为我也曾喜欢过他。
所以司倾……我想……”
“你想复活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帮她说出这一句话的，当自己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并且认为还算坚固的感情，在那一瞬间瞬间崩塌了。
原来，她那夜忽然间神情大变，忽然间连着数月的心情低迷，都是因为温言啊？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竟然还能让她对要不要复活温言的事情犹豫了这么久？
可是……
有什么好庆幸的？
她复活了温言，选择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他呢？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是在怎样的一个位置？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吗？
明明，她已然是他的人了啊？
难道，他就这般比不过温言吗？
司倾想起慕思暖对温言的形容：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待很多事情，都很有耐心，他也有自己的主见，他很会用自己的爱去包容身边的所有人。
温言他，就是一个温柔的可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一个人。
若是有人嫁给他，定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他，一定会把自己最温柔的一切，都给他的妻子……
那时候，她近乎是用了所有夸赞的语言，去形容了温言。
以至于他觉得，慕思暖的心中是极其的喜欢温言的。
可现在，哪只是他觉得？慕思暖的心里，确实是很喜欢温言。否则的话，她怎会把那个人说的如此的好？
然，他……
待她亦是用了自己最大的温柔，这一切，依旧比不过那温言吗？
慕思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了起来，她无声的落泪着。
良久，她方吸了一口气，道，“是，我想复活他，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对不起你，可是，我欠了温言那么多。
我不想……再欠他了。
温言他，本不应该死去的。可因为我利用他，伤害他，甚至让他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司倾，我根本就做不到原谅自己！！”
司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你对他的，究竟是愧疚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重要吗？”
“于我而言，重要。”
“我不知道。”她不是没有答案，而是无法给答案。
司倾咬了咬牙，问，“那我呢？在你心里，是否曾经喜欢过我？”
“我自是喜欢过你的。”她道，“但这种喜欢，远不及我对温言的喜欢。”
远不及……
对温言的喜欢吗？
他身子晃了一下，险些往后倒了下去。
“所以，你确定了吗？你确定，选择让他复活，而不是选择让我随同你一道回你的世界里去？”
“是，我确定！”
眼泪簌簌的落着，她不由得蹲下了身子，想要痛声大哭。然，因为司倾还在，所以她还需得克制着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哭的太厉害。
“司倾，你走吧。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你应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忘了我。”
司倾冷哼了一声，心口处说不出的冰冷和疼痛。
“如果，这是你心里真是的意思。
那好……我走。”
话音落下，慕思暖便感觉到有一道风擦过了自己的耳旁。接而，便再也感觉不到司倾的气息。
慕思暖跌坐在地，终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方才，因为司倾的缘故，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而这会，他不在了，她也终于是能尽情的哭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当慕思暖哭的有些累的时候，一只手蓦然搭在了她的后背上。
她一怔，喊道，“司倾？”
然，就在她回头之际，看到的却是浮生。
“浮生？”慕思暖呆怔了片刻，有些怔愣。
浮生微微抿唇，道，“我已然在这附近许久了，看着你哭我着实难受。”
说着，他微微顿了一会儿，眸色之中带着一丝心疼，“为什么不告诉他？”
慕思暖的眼泪再次如同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我如何能告诉他？我与他辛苦了那般就，最后却要让他同我承受思念的痛苦。
与其如此，我宁愿他恨我，宁愿未来的每一天，都不要再想起我这个人。”
“那你呢？”浮生问，“如若你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你该怎么办？一个人舔着伤口，独自疗伤？”
慕思暖垂着头，低低抽泣，没有说话。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日后还能如何，她只能想到，让司倾尽可能的忘记她，不要再因为她的事情奔波劳碌，更不要再回想起他们过去的种种。
至于那些过往，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浮生蹲下了身子，然后坐在了她的旁侧，轻声说道，“让我陪着你吧，至少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拒绝我。”
慕思暖抿唇，没有说话。
“实在很难受的话，也可以选择靠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