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游木拒绝了韩子音,对方问他为何,他也给不出一个理由,既然都不听彼此的,那就没必要在留与走之间拉扯。
韩子音决定守在方游木身侧,但被他呵斥,要说他们之间有何情谊,在方游木看来仅是他曾救过她,尚有一丝不属于她的眷恋。而韩子音却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对方游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恨有爱慕,恨是他把自己当成别人,爱慕是在她不了解真相前所产生的,当时是恨胜过了爱,所以才选择离开无妙峰,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她想明白了,她与方游木之间她没有恨的资格,压根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何至于将真相化作为恨呢!
须从逸自入驻断幽阁以来时常闭关,他写下仙术修炼的秘诀,让所有弟子自行参悟。
麟龙血刀被毁后,断绝便没了倚仗,修习仙道也是迫不得已,好在他天赋异禀,渐渐也就弥补了没有血刀的不足。
但即便有仙术法门,依旧达不到他想要的标准,在尊位强者面前还是略有不足,武道气劲内力以及意境都有仙道难以相比之处,仙道注重修身以与天地感应,看似玄乎,实则像极了某些骗术。
按照须从逸所定的仙道有九大境,凡境为感身,纳气,聚灵,地境为凝丹,运海,化龙,天境为长生,天成,归一,须从逸只是划分了这九大境,而他也只有到中境运海的修炼之法,再往上他或许有所保留,普天之下能上到中境凝丹便已经与人尊不相上下。
武道与仙道就像是走兽与飞禽,存于一世间,却难得互相接触,它们同样都是以增强自身为方向,武道以内强而壮,仙道则是去外界之力而予己身,从而达到强身,所行之道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凡境修炼之路,在须从逸的记忆中,感身十年,纳气十年,聚灵十年,凝丹则是要三十年,运海五十年,化龙百年,长生千年,天成者他自己也没见到过,更别说归一,那是传说般的存在,已经算是仙道巅峰,前者有说达到归一便是世间无我境,而归一似乎也是无所不能了。
寻常人最多只踏进聚灵便再难有建树,三十年是最快且须得配合大量灵丹妙药才能圆满,凝丹则是大部分人熬死都突破不了的境界,少部分即便顺利通过,往后的运海境又会熬死许多,达到运海境便就是百年之后了,到此境界的修炼者可呼风唤雨,引雷布云,而到化龙,便可千变万化,上天入地三界游历,但依旧还处在地境,欲要长生,还得上天路,天路之上天劫重重,无生无死上轮回劫道悟长生,长生之后的事须从逸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是师祖级便摸不到长生的苗头,其上天成,更是众长生境膜拜的对象,始祖可至,归一境亦是始祖参悟得知的境界,至于是否有归一境者无从知晓。
须从逸的执念还在,当年他寿数将近,在凝丹境便将自己练成了神兵麟龙血刀,为的就是想超脱肉体桎梏,由此他上到了运海境,在他那时候的千年前运海境已然当世无敌,算得上是地仙,为化龙飞升他拼命修炼,不料期间被族中人给封印,就此便只是一把刀,自那以后须族代代衰败,最后衍生成了一方势力宗门,虹阳宗。
千年之后的世间已无往日之光,随着天路斩断,地气溃散,人间运势混作一团,仙道也因此难以修炼,渐渐衰败沦为传说。
武道的崛起实则是一种无奈,但武道的尽头还在探索,仙道的传承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质疑,会被武道碾压其中必有一定缘由,也许是仙道时运不济,可武道却用自己的优势证明,起点低,易通晓,无限制。
奇脉是每个人身上都具有的,这是武脉根基,武道的门槛,相比仙道,尤其是纳气境,须得吸收天地精华入到己身,实现身躯轻盈,达此境便可飞天,但如今的天地精华早已不复当时,吸收五十年都不一定够,而在这千年里,纳气境成了最后的至高点。
黑狗与毛鼠二人既来了断幽阁,很快就被安排学习仙术,由于阁主的领悟颇深,新人到场他都会讲道一番。
断绝在台上讲述着吐纳之法,他眼睛斜视一方,正是端坐的黑狗与毛鼠。他看出二人并不上心于他的讲道,暗暗也对二人留了心眼,待讲述结束之后,他散人离去,独留下了二人。
黑狗心生凉意,莫非是被发现了!
“你二人可重复讲述一下我方才所说的!”断绝一副严厉。
“你!”他指着韩子音然后道“起身来说!”
韩子音犹豫,她看向黑狗,很快得到示意,压住她莫要妄动。
“阁主所说乃是仙法,我等是第一次,尚未有感!”黑狗压根就没听他说什么,也没有跟着做所谓的吐纳,韩子音也是。
“你太小瞧仙法了!”断绝十分严肃“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听闻此言的韩子音快压不住了,他们一旦暴露,面临的便是围杀,已被察觉,除了灭口别无他法。
黑狗自知不是断绝的对手,他可是天人榜位列第一,虎王的排数不会有错。
“小七,回来!”黑狗想叫住,但已经来不及了。
韩子音出手即是杀招,她袖中的短刀划向断绝,一下不成便两下,断绝的身法连续躲过之后,一个擒拿便制住了韩子音,他很好奇,为何另一个人迟迟不动手。
“你们既是一伙的,就光看着!”断绝嘲讽道。
韩子音也弄不明白,为何黑狗没有同她一起出手,现在好了,她成了人质,已无退路。
“阁主想杀我们,挣扎能如何?”黑狗认命一般。
“是虎王派我们来的,既落在你手里,就给个痛快吧!”黑狗继续道。
断绝笑着点头,很满意他的识时务,他放开韩子音,推向黑狗道“想刺探断幽阁,光凭这点本事可不够!”
黑狗连忙谢道“多谢阁主不杀之恩!”
断绝冷哼一声,随即道“别急着谢,我可还没答应放过你!”
“既入断幽阁便是断幽阁的人了,阁主有何吩咐,在下定照做。”黑狗讨好道。
韩子音一脸鄙夷的看向黑狗,她宁愿死也不屈居人下。
“你是万兽林的人,我这小小断幽阁可容不下,虎王号称坐屋尽知天下事,他会不会料想到你们会栽在此处!”断绝好奇道。
“论说虎王天知,在仙道面前什么都不是!”黑狗竟对虎王出言不逊。
断绝又是一番嘲讽,看来人在绝境时,真的可以毫无下限。
“好,说得好!”断绝换了一种姿态与他说话,断绝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经不住问起“你们来是虎王的意思?”
黑狗点头“是!”
断绝长叹一口气,开始陷入愁容,对二人的态度也不再逼迫,十分缓和问起“虎王他可还说了什么!”
“调查须从逸!”黑狗如实道。
“他不是须从逸!”断绝立马反驳道。
“哦!”黑狗似乎听出了什么。
“他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断绝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开始提防。
“你们走吧,这里的事虎王还是不要插手得好!”断绝背身劝他们离去。
这样的劝离,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黑狗怕还是得辜负提醒,他言道“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不能离去!”
“言至于此,你们自求多福吧!”断绝也不再管他们,他虽是杀伐果断的阁主,可他内心依旧渴望一隙白光,可惜的是虎王那里他没能得到指示,只能靠自己。
待二人离去后,在暗处的方游木走了出来,断绝言道“怕我对他们动手!”
“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有没有进展!”方游木似乎与断绝有所密谋。
“找寻了许久,此法可一试!”断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秘术扔向方游木。
“使用此法要慎重,乃是我断幽阁不传之秘,我也是费好大功夫才寻回,后果难料!”断绝提醒道。
方游木提卷看了一眼,久违的笑容展露,作为交换,他说出了须从逸的动向“那个人在阴室里打造了一把刀,模样与血刀一般无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出世!”
方游木所说的阴室是寒裂谷最底下的一处密室,那里除了方游木可以靠近,其他人一律杀死,而之所以方游木说是重新出世,那是麟龙血刀的刀柄为基础,须从逸打造出了一副新的刀身。
“你的担忧怕是快了!”方游木意味道。
断绝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方游木提醒过他,既然身负仙人血脉,很可能就是下一个须德怀,所以断绝才会私下与他结盟。
“可有应对之策!”方游木问道。
“太恒山!”断绝想了很久才吐出三个字。
“她凭什么帮你!”方游木想不到一个缘由。
这也是断绝犯难之处,他们知道现下唯一能战胜就只有太恒山那位,可断幽阁广收门徒的消息太恒山不可能不知,须从逸已昭告天下,太恒山的坐视不管便已经表明了他们不再追究。
可怜龙主为此付出惨重代价,太恒山只找了问责之人,却不制止那逍遥法外之徒。
“好自为之!”方游木得到了秘卷,他此时更想快些研习出来,他预感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黑狗带着韩子音一路走着,韩子音心里憋屈,她质问黑狗“四哥,你为何出卖万兽林!”
黑狗不紧不慢道“这是虎王的意思,小七,虎王之所以让你来,那自有他的用意,而我也是,冥冥之中,大势所趋,你我皆在局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
韩子音被蒙在鼓里一般,他们这一次潜伏,虎王什么都没与她交代,现在暴露了,她唯一的价值荡然无存。
黑狗似乎提前知晓,所以面对断绝威逼,他毫无隐瞒,甚至还诋毁虎王,看上去是为了缓解韩子音的威胁,实则黑狗从始至终都坚信断绝不是敌人。
在须从逸没来寒裂谷之前,虎王已经走了一遭,虎王告知了断绝血刀的用法,也预言了他必定与须德怀一样的命运,断绝可以不信,但须从逸的到来,无形之中命运将至,此时的断绝也开始为自己谋算。
那些仙术法门,在外人看来无比向往,但假象终究是假象,没有明知的人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断绝能突出,也是他做的一副假象,身为阁主,他过问不了须从逸的秘密,反倒是方游木,看上去更像一个外人却把他一个身负同血脉的给比下去。
“养刀!”鹿翊夫人在祠堂说道。
此时正与他议事的是吕逸风,因为太恒山有些弟子转头向断幽阁,原因是对修仙大道颇有兴趣,太恒山弟子来去身为掌门他管不到,太恒山以剑闻名,旨在剑道修行,若有人另有他想,他们阻止不了,但眼看山中有不少质疑声,甚至起了争论,他们辩论仙剑两道孰强孰弱,这样闹开便传入了鹿翊夫人这,而吕逸风也好奇断幽阁的真假。
鹿翊夫人岂会不知,她的境界已经接近仙道的运海境,须从逸的小伎俩她岂会不知,她只言养刀二字,前听无觉,后思极恐。
用什么养刀,翻阅记忆,虹阳宗的杀孽与之联系,吕逸风很快坐不住,他想起身阻止。
“掌门不必紧张,刀下亡魂皆是贪婪之辈,让他们去便是!”鹿翊夫人冷冷道。
吕逸风连忙道“师侄,你可以去阻止,怎可无情!”
“一花一草,万千众生,各有命数,我若强行干预,势必倒行逆施。”鹿翊夫人一副不为所动之色。
“那都是人呐!”吕逸风从鹿翊夫人这听到的似乎将人比作花草树木,能让她放心不下的只剩下亲人,其余她都不想理会。
“逆修自有天罚,掌门,勿扰自身。”鹿翊夫人平静呼吸,她所言所语自有掌控。
“此事你不管,我找继云去!”吕逸风像是撒泼的孩子,原本是想让鹿翊夫人出面,却不料他的面竟请不动,只能作罢心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