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见呆坐在床上的少女，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洒满阳光的窗外。
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江陵走到她面前弯腰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说。
“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女孩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手不自觉地捂住小腹。
江陵看见她的动作，眸色暗了暗。
他蹲在她面前，面容严肃。
“小曦，你还小，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你还可以重新开始。”
顾晨曦因为他的话，紫黑色的眸子动了动。
“可是我觉得好累啊，我好像开始枯萎了。既然我已经不能绽放，就把希望留给他吧。”
她浅笑着看向江陵。
“去告诉云颌吧，他的要求我同意了，只要他肯交出证据，我就让他活下来。”
“小曦，不要这样，你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没有他提供的证据，就凭老师、祁云还有……阿澈留下的证据，铲除LK只是时间的问题。”
江陵皱眉，他并不想顾晨曦做出任何牺牲。
“可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不论是云颌还是Sammael，他们都不是LK真正的幕后主人。但同样他们是最接近的人，我们要斩草除根就必须从他们两人口中得到线索。”
顾晨曦异常冷静地给江陵分析，可惜江陵却微眯着眼一脸愁绪。
“其实云翊才是真正的Sammael，那个坐在明面上的Sammael，是他安排的傀儡。他处心积虑地潜伏在云颌身边，就是为了让云颌亲手杀掉自己所有的后代子孙。”
“那天阿澈联系警方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惜云翊早有准备，不但抓走了冰洁，还把LK剩余的势力成功转移。”
“这次行动我们虽然端掉了LK的根据地，但很多的犯罪高层逃走了近一半的人，就连阿澈他们也……”
江陵的眼眶渐渐泛红。
顾晨曦不再看他，对着窗外的阳光，皱眉地歪了歪头。
“所以现在云颌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绝不可以让LK死灰复燃。”
“带我去见云颌吧。”
“可是……”
“你觉得凌瑾安能保住夏冰洁多久？云翊能苦心孤诣地藏在云颌身边那么久，充分说明他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那样的毒贩你觉得他对凌瑾安有多少祖孙情义，就算现在看在凌瑾安的面子上不动夏冰洁，但日子绝不会好过，而且时间一长夏冰洁绝对会是他彻底代替云颌的伐子。”
江陵眼中翻涌着的挣扎纠结，顾晨曦笑着帮他做了决定。
“而且有些话，我想要亲口对云颌讲。”
午后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粘腻的味道。
顾晨曦被江陵扶着走进接见室的，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本来面容憔悴的云颌撑起一脸慈祥的笑，看着她走进来。
“孩子，谢谢你肯来见我。”
这是云颌对顾晨曦说得第一句话。
顾晨曦眨了眨眼睛，神色平静。
“你不用这样讨好地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
云颌嘴边的笑容没有变，甚至眼里又开始泛起泪光。
“我知道，但我还是很感激你，谢谢你没有打掉阿澈的孩子。”
顾晨曦看到他带着泪光，一副可怜老人的样子突然就笑起来。
“多可笑啊，高高在上的云老，现在对我这个孤女竟然这么的卑微。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你踏在无数人的血肉坐到的位置，现在一朝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抢走了。不但如此他还想杀了你，甚至你费尽一切养大的女儿和孙子都不是自己的。”
“你做毒枭，贩毒，却想让自己的孩子后代干干净净做个普通人。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真正的孩子和子孙被你亲手带入毒窝，甚至还被你亲手害死。”
“云老，你说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上苍给你报应呢？”
顾晨曦的一字一句都像尖刀扎在他心上，鲜血淋漓。
云颌面容痛苦，本来就形容憔悴的人，突然就弯了腰，仿佛突然就老得如同枯槁一般。
可惜顾晨曦还不肯放过他。
“这样就受不了了，别急呀，还有一件没有告诉你呢？”
一份报纸被她拿起，上面的字让云颌睁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会这样，你们警方为什么不安排人去保护他？”
“保护？你也是LK集团的一员，他们的手段有多防不胜防，你觉得警方能防得住吗？”
云颌彻底绝望，整个人无力地躺在椅背上。
“夏长风和夏澈都死了，现在整个夏家只剩下夏冰洁了，作为她的亲爷爷你不想救她吗？”
只停了一瞬，云颌就抬起眼，满眼血丝地开口。
“好，我答应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顾晨曦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了一丝色彩。
在警察把云颌带走前，顾晨曦听到他小声地对她说。
“孩子，对不起。”
可是顾晨曦一刻都没有停留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