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息。”江虞直觉是很敏锐的，她总感觉秦息刚才有一刻的闪躲，她有些好奇。
说起来，他和宋雪应该解释得差不多了，她该说的也说了，两人应该没什么误会了。
以宋雪那个忠犬脑的思维，这男人只要稍微给点好处，估计对方就没辙了。
秦息一怔，感觉她的声音有些凉嗖嗖的。“怎么了？”
“我总感觉你刚才——”江虞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瞬间的感觉，但总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她最近也没有得罪秦息，莫非秦息是嘴上说着原谅，背地里想要给她致命一击？
不会。她又否定。她太了解秦息的为人，他要是有那种手段，就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秦息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那个可怕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曲妙留给他的心理阴影。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他试图说服自己。又想起曲妙，她当年还不是一样纯真可爱，遇到他就拉着他一个劲天真的叫哥哥。谁知道后来她会那么疯狂。
他忽然想起曲妙跟他说，已经为他奉献出一切的那一天。
他当时对自己是又气又恼。做出了那种背德的事情，哪怕没有血缘，他们也算是兄妹。就算一开始他是对婚约有所妥协的，但是随着回到了旧城，他就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细思极恐。
还好，都是一场错觉。
可曲妙却深信不疑。所以她受不了，她……
秦息越发自责，曲妙有错，但罪不至此，她如今算是一生都会毁了，名声，家庭，身体，心灵。
“又想你那便宜妹妹了？”
“哎！”秦息不自觉出声。
与她对视之间，他立马移开眼，宋雪说的没错，他这个前辈，犀利，善于读取别人心事。
“你能不能别老是猜测别人，有这种闲工夫，多关心你家那小白菜。”秦息随口找了一句话来搪塞女医生的追问。却在话说出口之后，后悔了。
覆水难收。
女医生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她眉头一皱，手指一扣一扣的在桌上点着。秦息知道，她在思考。
良久，“曲妙你就别担心了，我有信心去校正她的心灵，治好她的疾病。”女医生说得自然又信心十足，“至于我家的小白菜，我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些啥。”
她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曲妙的事情就拜托了。”秦息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恨她了，再说，现在说恨她未免显得自己太虚伪。她既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也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甚至……
“没问题。”女医生回答的干脆，“你说我家小白菜他到底是怎么长歪的？”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秦息吞了吞喉咙，欲言又止，赶紧拿起杯子，镇定的喝了一口水，生怕自己抖出什么秘密。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呀？”凭借自己的经验，她总觉得秦息在回避她的问题。
秦息自知逃不过，思索了一会儿，“前辈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家庭因素？”
女医生闻言，否定：“我家人都惯着他的，接班人，知道吧，不缺零花钱。”
秦息顿感无语，他这个前辈，平时聪明得过头，一到自己身上，她就想不明白。
“那，你们爱他吗？”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家都把最好的东西全部搬在他面前，要什么给什么，大家都非常关心他的学习，每周都要开会汇报他的生活情况，你说爱不爱？”女医生一口气说完，秦息是不是脑子打铁，那些老东西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才会想出推江野出来。
秦息内心第一次对她无语。
“你那什么表情？”女医生眼睛微眯，带着探究。
秦息叹了一口气，前辈研究别人永远是优秀拔尖的，但是她怎么不看看自己呢，他扫了她一眼，也是，她自幼天之骄女，聪颖过人，人品性格都是极好的。
“前辈不打算找个对象？”
秦息转换了一种方式试探。
“哈？”女医生一脸茫然，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竟然出自自己得意的后辈？“你自己过得幸福就行了，我是不会套犁拴缰的，一个人不好吗？情情爱爱只会拉扯我赚钱的后腿，降低我的生活质量。”
“前辈缺钱？”秦息扶额。
“缺呀，当然缺，钱呢，谁会觉得钱多不好，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女医生不假思索。
秦息内心万马奔腾，江虞爱钱他是知道的，但是她出手从不抠门，嘴上说着钱多么重要，也不妨碍她免费给一些没钱的看病。
“钱和你弟弟哪个重要？”
“你说的是人话吗？”女医生一副被他气死了的表情。
秦息耸耸肩，不语。
江虞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自从她立志要赚一个房子的钱之后，她和江莳的感情就慢慢的变得淡了。
尤其有一次，她为了能够从曲航那里多套钱把弟弟养了十年的草药贡献给金主之后，她的弟弟就开始刻意回避她，哪怕她主动微笑示好，对方也是无动于衷。
“小秦息，我……”江虞第一次在一个后辈面前结巴，说起来攻克心理算是她的强项，此刻她也有些摸不准，应该说，她不知道江莳的那根藤蔓在哪里。
秦息坐了下来，然后顺手拿了一本书来看。
江虞见他一副漫不经心，内心风起云涌，真是忘恩负义，自己为他的事情两肋插刀，他倒是好，自己有了烦恼……等等……烦恼……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江虞的手渐渐握紧，重重的在桌上留下一声清脆的响。
“小秦息！咱们来分析一下呗。”不耻下问对于她并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秦息手轻轻顿了一下，眼下她口中那怨种弟弟还属于监外执行，虽然这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对于他而言，人生已经实实在在被墨侵染了一笔。
“前辈为什么坚持？”秦息不懂，她弟弟明明可以逃过一劫，大家都原谅他了，为什么她不肯。
面上看起来她会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真正看下来，她其实一直希望她弟弟担下来。
“小秦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虚伪？”江虞脸上愁云密布。
她问的认真，秦息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一个极度有原则的人。
“我想保护他的。但是……”
“你又希望他有担当。”
对视。沉默。
“嗯。”江虞点头。
“那你把自己想法告诉他，不要让他觉得你其实想护着他，但你不又愿了。”秦息直觉她肯定承诺过什么，否则当时少年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你咋知道？”女医生问出口，又自问自答：“也是，你可是我的后辈。我是答应了他，让他不用管，但……”
“你过不了你心里那一步，你认为清白做人更重要。”
秦息一针见血。
女医生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