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程天源率先跟林清之商量此事。
林清之略一思索，道：“如果能多一些熟悉的人陪伴，对小涵表妹的恢复肯定有益处。不过，我建议还是让心理医生陪着一块儿去，确保万无一失。”
“多一个人？”程天源迟疑了，眼角余光看向另一侧正在为女儿剥蛋壳的女婿。
陈新之感应敏锐，很快抬起眼睛。
“爸？怎么了？”
程天源微窘，低声：“……没什么，正在商量小涵的事情。”
那边毕竟是女婿的地方，他们一家子都扎堆住着，老人家和小孩都很喜欢海滨美丽热带环境，加上疫情如今遍世界开花，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回来。
眼下不仅他们夫妻要回去，还要带着外甥女，甚至连外甥女的医生也得带上。一拖二，二拖三，貌似太不客气了些。
林清之是极聪明的人，一下子明白程天源的顾虑所在。
“叔，您不必担心。心理医生如果跟过去，她不必跟你们住一块儿，我会让人在附近给她挑一处地方安顿。她毕竟是外人，每天过去照看小涵表妹一段时间就行，没必要跟你们住一块儿。多一个外人在，你们难免会拘谨，还是别让她跟太紧。”
程天源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再考虑考虑吧。让你们拜托人照看着，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带出国，连医生也得带上……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叔，都是自家人。”林清之微笑：“医生领着医院那边的工资干活。不管我有没有任务给她们，她们都一样领着我给的薪水。我不过是随口吩咐助手去办，一点儿也不麻烦。”
对面的陈新之听了七七八八，连忙道：“爸，你们想带小涵过去就带过去，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那边地方宽敞，空房间也多，平时不住也都浪费着。你们吩咐李管家去安排就行，她一定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程天源仍有些迟疑。
陈新之轻笑：“你们不过去帮着我住，空间和美景也都浪费了。李管家他们都领着我的工资，即便你们没去，钱我还是一样照掏。所以，你不用顾虑什么。”
“爸，您是担心钱的事吗？”薛扬啃着芝士面包，狐疑问：“还是担心衡舅舅不让你们带小涵去度假？”
程天源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程焕崇哑然失笑：“又不是什么巨型投资，只不过日常开销而已，哪里需要费多少钱。”
薛欣咕哝：“铁头哥让李管家合理安排，犯不着省着，一定让你们舒舒服服吃好住好。拜托！你们就算住多几辈子，也不会吃垮他的！”
陈新之优雅低笑：“不是，爸只是担心会太麻烦。”
“是。”程天源歉意笑了笑，道：“小涵那丫头脾气别扭，带过去容易，怕万一期间她闹出什么事来，肯定会给你们招惹麻烦。”
陈新之摇头：“爸，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说这样的话。”
林清之微笑调侃：“叔，您这样子说好像把我们都当外人了。”
“哎！”薛凌罢罢手，笑道：“你们都误会了。你爸他肯定不会跟你们客气，我也不会。他的意思是小涵毕竟是隔了一层血缘关系，懂不？”
陈新之颇理解点点头。
林清之低笑，温声：“懂。叔，我们是看您的面子尽力而为。您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如果您不好意思，那您多疼着我们一些，就够了。”
“对啊。”陈新之附和笑道：“您和妈多疼着我们，就行了。”
程天源哈哈笑了。
薛凌好笑反问：“怎么？你们觉得你们爸还不够疼你们啊？！”
“够够够！”
“肯定够啊！”
“多多益善嘛！”
“是啊？这个谁会嫌多呀！”
“哈哈哈……”
儿女们都同意了，心理医生也表示换个环境对小涵好，身边都是熟稔的亲人，多一些关怀对她的恢复有好处，程天源总算放下心。
自妈妈去世后，薛涵一直闷闷不乐的。听说舅舅和舅妈要带她一块儿去度假，顺带陪一陪爷爷，她立刻欢喜答应了，还一个劲儿催说快些出发。
薛凌哄她说要等一等小虎子，让她再耐心等多两三天。
“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四周树林多，加上海风微微，倒不会特别热，温度很适宜。你带一些夏季的衣裳就行，可以加多几件薄衬衣或遮阳外衣。对了，记得带比基尼，早晚可以下海游泳。”
“好呀好呀！”薛涵立刻说要回疗养院那边收拾。
薛凌打算要带她一块儿过去，谁知半途她却改变了主意。
“舅妈，我……我能不能买新衣裳？”薛涵嘟嘴低声：“我大多数衣服都是妈妈买的。我只要一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起妈妈。”
薛凌自然答好，陪着她一块儿去市中心买了十几套衣裙和几套内衣，又买了几套泳衣，最后还买了几双鞋子。
薛涵看着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薛凌试探问：“怎么？又想起妈妈了？”
“嗯。”薛涵低声：“妈妈说，女孩子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会更讨人喜欢。可她却总穿得很朴素，说她不爱艳丽的颜色。”
薛凌眸光微闪，解释：“你妈妈年纪大了，不爱穿颜色太花哨的衣服也可以理解。我也不爱呀！”
女为悦己者容，程天芳后来一直穿着很素白，素脸朝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境导致的。
薛涵嘀咕：“我让爸爸买漂亮旗袍给妈……可他说他不懂。分明就是不想买！”
“别胡说。”薛凌温声：“你爸确实不懂这些，他连自己的衣服都单调得很。夏天衬衣冬天西装，几十年也不懂得改变一下。”
薛涵想了想，“嗯嗯……也对。”
东西买得差不多，薛凌送了薛涵回去。
不料刚到门口，两人远远便瞧见程天源和薛衡在聊天。
“爸！”薛涵兴奋扑进薛衡的怀里，“你的气色看着好多了！比昨天视频的时候还要精神！”
薛衡宠溺微笑：“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么喜事呀？”薛涵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