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六十二章 污染
青羊界在恒河沙数的凡人界之中，算是一个比较着名的世界。这不仅是因为这个凡人界中走出的修士，在上界创立了威震一方的青羊宗，这个世界本身的强大和元气丰厚，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元气丰厚，所以青羊界中飞升的修士数量相当多。从青羊界源源不断飞升的修士，为青羊宗提供了足够多优秀的后辈修士，这些修士强大之后，又给予青羊界以严密的保护和高明的指导。这样的良性循环，让青羊界的发展在所有的凡人界中，都是最顶尖的。
不过在上界的青羊宗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之后，和青羊宗紧密相连的青羊界也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虽然两界之间的通道在青羊宗被完全攻占之前，已经被提前摧毁，上界的敌人不太可能轻易下界来找麻烦，但想到上界的靠山倒塌，自己这一界的修士将面临上界修士的打压时，青羊界内的各个首领级人物就忍不住一阵头痛。不过即使再优秀，现在依然留在青羊界内的修士最高也就是化神期的修为。在上界那些高手面前，可以说什么都不算。所以对于局势，他们也没有任何影响力，只能单纯的等待着未来的结局。
“看这个样子，青羊老祖好像并没有和他们联系啊！”透过一面朱红色的镜子，华朱道人看着青羊界中几个炼神巅峰高手商议争吵的样子，皱着眉头对安丰说道。
在决定对青羊老祖下手之后，华朱道人和安丰就联手锁定了青羊界。因为和自动封闭起来的明凡界不同，青羊界本身一切正常运转，元力充沛，所以华朱道人和安丰的神念很轻易的就进入了青羊界。有了神念介入，探查到青羊界那些化神阶小修士的交流情况，对炼虚阶的大佬来说就太轻松了。
“青羊老祖当然不会和他们联系。这些人既帮不上什么忙，又有可能泄露自己的行踪，对于青羊老祖来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了，有人想要转换门庭的吗？”安丰看着那些本来在青羊界中独霸一方，现在却惶惶不可终日的修士，冷冷的说道。
这个时刻，最能够体现修仙界中的残酷。在修仙界中，不走到真正的顶峰，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全。在以往，化神巅峰的修士在凡人界中可以说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安全了。但当真正有更高阶的修士想要介入的时候，那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把控住一切的人，就会发现自己营造的一切都是虚妄。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有可能被直接粉碎。
“那我们怎么找青羊老祖。难道用神念在这一界之内反复搜查。用这个方法的话，恐怕有些不靠谱吧？”华朱道人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在自己心中，也有一些应对的办法，但华朱道人现在做出了一副完全依靠安丰的样子。华朱道人很想知道，自己这个现在的盟友，将来可能的敌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同反复搜查。我其实已经找到他了。”安丰淡淡的说道。
“你已经找到他了？”华朱道人微微一怔，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一直以来，华朱道人以为自己和安丰之间的差距极小，自己并不比安丰差什么。但眼下华朱道人本人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有抓到青羊老祖一点线索，安丰就已经找到了蓄意隐藏的青羊老祖。如果这是两人之间真实的实力表现的话，那华朱道人就太震惊了。
“恩。你看这里。”安丰很随意的点点头，挥手在虚空之中显化出一幅图画。不过在这图画之中，只有一些流动的线条，并没有青羊老祖的踪迹。
“这？这是青羊界的本源元气的流动图？青羊老祖在吸收青羊界的本源？”华朱道人迷惑了一下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并且看出了图画中的蹊跷。
所谓的本源元气，就是一个世界最为根本的力量。这种力量支撑着世界的运转，如果散发开来，就演化成各种元气。当这种本源元气变得衰微的时候，这个世界中蕴含的元气，也就是修士所需要的灵气就会减少，甚至变得极为稀薄。不过只要不是出现破坏性的事件，在元气极为稀薄之后，本源元气就会陷入一种固定的循环之中，只支持已经固化的世界。修士无法得到元气修炼，但凡人却可以继续依靠各种物质继续生存下去。
按照一般的情况，本源元气在一个世界的核心之内，应该是以环流形式出现的，虽然微微有发散，但总体来说维持着平衡。有的世界也能从虚空之中汲取一些元气，补足发散的部分，所以这些世界能够一直维持着相当稳定的灵气浓度。而这些世界，也就是修士可以生存修炼的世界，也是上界通常意义上所指的凡人界，下界。至于说那些元气极为稀薄，只能让凡人生存，却不能让修士修炼的世界很难和上界沟通，上界修士下界不仅危险大，而且极为困难，所以通常意义上是被忽略的。
青羊界作为被上界重视的凡人界，本身自然是有着完整的本源元气环流的。不过在安丰显化出来的这一副环流图上，本源元气在环流的同时，却有力量不断向一个点集中，然后消失。很显然，有人在抽取整个青羊界的本源元气。普通的修士即使寻找，引发本源元气都没这个能力，还虚阶修士也最多只是能够引动这种力量而已。真正可以吸收这种力量的，只有炼虚阶以上的修士，所以这个点上是谁在，就很明显了。
“上次我们给他留下的伤势那么重，如果不是有青羊界的本源元气支持的话，恐怕他早就元神崩溃了。不过看他能够在伤势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轻松的掌控青羊界的本源元气，说明他也是早有准备的，我倒是小瞧他了。”安丰淡淡的说道。
一个世界的本源元气，等于一个世界的根本，即使是炼虚阶的修士，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的将一个世界的根本拿在手心的。想要完成这种举动，必须有不少的准备，也需要耗费不少力量。青羊宗一战之后险些身死的青羊老祖不可能有能力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现在他能够享受这个待遇，只能说明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准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掌控着青羊界的本源元气，我们可不怎么好下手啊！”看着安丰显化出来的本源元气循环图，华朱道人皱着眉头说道。
对于炼虚阶的修士来说，直接毁掉一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只要不是像明凡界那样因为世界剧变，引发了天地法则的保护，其他没有天地法则保护的世界，在炼虚阶修士眼中算不得什么坚固的堡垒。只要肯出手，华朱道人和安丰都是有能力毁掉整个青羊界的。
不过有能力毁和敢不敢轻易出手毁掉一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虽然炼虚阶修士已经足够强大，几乎没有什么敌手，但毕竟还是生存在天地之间的修士，而不是真正创造了世界，可以完全脱离天地的仙人，所以炼虚阶修士的行为，还是要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
这个虚无缥缈的天地法则从有修士开始，就一直在流传，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具体说出法则的具体内容。不过不能准确说出来，并不意味着这种法则不存在。在高阶修士中，对于这种法则还是很重视的。而且天地法则对于高阶修士的约束，也是有实例的。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在看到一些高阶修士违背了天地法则之后的凄惨下场之后，高阶修士之中倒是也总结出来了一些天地法则的基本规律。而毁灭一个世界的后果，就是这些总结出来的规律中的一个。
根据前人的总结，炼虚阶修士在直接用武力毁灭一个小世界之后，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整个世界的厌弃。这种厌弃因为人品的不同，程度上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而被整个世界厌弃之后，修士想要从虚空中汲取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困难，力量也会缓缓的下降。虽然这种程度的惩罚不会短时间内对炼虚阶修士造成太实质性的影响，但时间一久，就会让炼虚修士和其他同阶拉开本质性的差距。而这样的人，自然也会被其他人当做狩猎的目标，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在遥远的历史上有数位显赫一时的大佬因为这个问题陨落之后，这条规律也就被总结出来了。
“直接下手当然不行，不过只要我们逼他出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安丰淡淡的说道。因为青羊老祖隐藏在青羊界的本源元气之中，想要直接攻击他，就等于直接攻击青羊界。拥有这个条件，青羊老祖不仅可以借助青羊界的本源元气发挥出超强的战力，而且即使安丰两人胜利了，也会因为摧毁了青羊界，而受到天地法则的惩罚，青羊老祖也算拉了两个垫背的。当然，估计青羊老祖并没有真正鱼死网破的意思，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借助这种形势，逼迫安丰两人不敢动手，给自己恢复争取时间。
“逼他出来？安丰道友有什么办法请讲，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华朱道人沉吟了一下之后，郑重的说道。虽然有些不太服气，但安丰的表现的确出乎了华朱道人的预料，也让华朱道人有了服从指挥的心思。另外华朱道人也很想见识一下安丰的手段，并且以此增加一下对安丰的了解。所以在面子上，华朱道人也就不再多计较了。
“道友如果肯配合的话，事情很简单。道友看看这个。”安丰淡淡一笑，拿出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这是道友修炼的魔气？道友你是想？”华朱道人微微一怔，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魔气最大的功效，就是污染，同化灵气。我的意思，自然是通过污染青羊界的本源元气，以此将青羊老祖逼出来。”安丰很平静的说道。
“道友的魔气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那我该如何配合道友？”华朱道人叹息一声之后，继续问道。
魔气可以污染各种元气的事情，是谁都知道的。但本源元气和由他分化出来的元气，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它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根本。正常的情况下，即使炼虚阶魔族高手的魔气，也无法同化一个世界的本源元气，因为一旦能够同化，就意味着这个高手可以改变一个世界的根本性质。想要破坏一个世界容易，但想要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世界却要难得多。
事实上，对于魔气同化本源元气的示例，华朱道人也是见过的，那就是上界中的那些魔域。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华朱道人知道在十大魔域之中，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天生的魔域，其中就有合道甚至仙人阶的存在用魔气同化了那个区域内的本源魔气，将本来散发灵气的地方，改造成散发魔气的魔域的。
不过距离十大魔域成型，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这么多万年中，魔域的数量一直没有增加，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困难了。眼下安丰既然拿出了这个本事，虽然对象是下界的一个小世界，而不是上界的本源元气，但华朱道友也从中看到了一种未来。而看到这一点之后，华朱道人也就放下了现在和安丰争胜的心思，表示了自己的服从。
“很简单。道友先出手，在这个点上打击一下，搅乱青羊界本源元气的基本循环，同时吸引青羊老祖的注意力。而循环混乱之后，我的力量就会潜入本源元气之中。只要道友拖延片刻，青羊老祖就不可能再阻拦我了。而魔气将本源元气同化之后，青羊老祖就只能出来和我们决战。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软柿子，随便我们捏了。”安丰指着本源元气循环图，很平静的说道。
“好，我听道友你的。”华朱道人沉吟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之后，点头答应道。只是攻击一下青羊界，不至于担负毁掉青羊界的因果，华朱道人并没有什么顾忌的。
“那好，我们开始。”袁福通挥手收起了图像，朵朵黑色莲花从体内飞出，随后连人带莲花同时隐匿在了虚空之中。而华朱道人也凝聚出一道火红色的光束，透过漫漫虚空，打向了青羊界。
本来在虚空之中只是一道线一样的光束在降临到青羊界的时候，已经化作了方圆数千丈的巨大光柱。这个强大的光柱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大的阻碍，就穿透了青羊界外层的结界，打在了青羊界的一座山脉之中。巨大的威力直接将一座不小的山峰化为虚无，同时在地面上打出了一个深达万丈的大洞。而在大洞出现的瞬间，蓬勃的力量从大洞中冲天而起，搅动了整个青羊界的元气。
“华朱，你居然敢直接攻击凡人界，你不怕天谴吗？”在红色光束刚刚消失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虚影从青羊界内飞出，出现在了华朱道人的面前。
“这种程度的攻击，恐怕引发不了天谴吧。不过青羊道友你想继续安心休养下去，恐怕也不太可能。”对青羊老祖的虚影笑了笑，华朱道人再次打出了一道红光。
不过这道红光并没有造成刚才第一击的效果，在临近青羊界的地面之前，被一道青气拦了下来，消弭在了空中。刚才第一击是因为青羊老祖在闭关疗伤，没有发觉华朱道人的攻击。眼下他既然有了防备，凭借青羊界的本源元气，倒是不畏惧华朱道人这种程度的攻击。
“华朱你真的要不死不休吗？你就不怕其他修士围攻你吗？”虽然抵挡住了华朱的攻击，但青羊老祖却并不想战斗继续下去。有重伤在身的他急需的是修养，而不是战斗。眼下虽然不怕华朱，但想要疗伤也不太可能。而且战斗继续下去，对青羊界的伤害也相当大，这是青羊老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我现在放手，道友敢保证将来不找后账吗？事实上，在青羊宗一战开始的时候，你我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啊！”华朱道人叹息着说道。
“那好！今天就让我看看华朱道友你怎么在不遭受天谴的情况下拿下我。就算是毁了青羊界，我也要和道友你周旋到底。”青羊老祖咬着牙说道。屈辱的求和被拒绝，青羊老祖也被引发了血性，行动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了。
“呵呵，道友错了。今天要拿下道友的不是我，而是安丰道友。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你们两位之间的事情了。”华朱道人微微一笑，停下了手中的攻击。而在青羊界上空，却凝聚出了一朵巨大的黑莲，遮天蔽日。
“魔气！居然是魔气！安丰！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