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在牌位前站定，烧了三柱香，对着前方弯腰垂首，最后将香稳稳立放好。
她垂眸淡声道：“愿您一路走好。”
说罢，便静立在一旁。同司马赐一起，在香烟缭绕中默然的像一尊石像。
只是窗外偶有一缕清风出来，吹动了他们的衣服与发丝，才显得有了两分生气。
终于，司马赐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沙哑：“伯父走了，我很恨自己，为什么在那时一直不肯叫他一声伯父，明明他那么想听，明明我心里已经认可了他……”
“从小我就和妹妹相依为命，是二牛村里的村民养活了我们。我们从来没见过母亲，就连父亲，也只是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而已……就算那个男人想认挥我们，我们都觉得不屑，甚至厌恶。可是他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他不一样。他尊重我们的选择，还将可以逃命的密道告诉我。他痛恨着妖族，却深爱着我们……他视西城为至宝，视百姓如生命……不，这些都远远高于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三个月时间，我该如何力挽狂澜……”他说着说着，眼睛通红，声音酸涩难耐，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白琉璃微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缓，极有耐心的听完他所说的话，而后道：“炎和你情况相似，我去问问他。”
他摇摇头，眼泪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但又顽强的憋了回去：“他是魔，我是半妖，怎可相提并论？”
他双手按在地上，手指缓缓蜷缩，似乎想把地面扣出几个洞来：“无论是从一开始拥有的修为，还是从血脉天赋来讲，我都比不过他。他能在三个月内完成的事情，我不一定能……”
白琉璃眼睛一滞，反问道：“谁说的？”
她垂眸靠近他，声音犹如精灵在耳边呢喃，清脆好听，而又有着安稳人心的力量，让人想要不自觉的跟随她的话语、无条件的信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所经历的磨难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只要你再坚持下去，那么你的成就必然在众人之上。”
司马赐浑身一震，呆呆的望着她，眼中有晶莹晃动：“我……真的可以吗？”
她微微一笑：“你该相信你自己。”而后她目光变得深邃，声音逐渐沉静下来，“你肩上挑起的，是西城百姓乃至整个人族。只要你不嫌人族拖累你，那你就勇敢一点。”
司马赐猛地摇头，声音褪去了彷徨犹豫，甚至痛苦挣扎，目光坚毅道：“我喜欢人族，能为人族略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白琉璃欣慰的点点头，看向司马赐的目光颇有“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欣喜与感慨。
旋即自己又愣住了。
眼前这个少年年龄与自己一般大小，她倒真是自作多情，还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