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您这段不吃饭了吗？”已夏拿着水壶，一边关上驾驶舱的门，一边问机长。
这段头等舱只有一位客人，所以还比较轻松，给客人安排好小食后，她就进来照料机组了。
“不吃了，你们乘务长到了不是非要拉我去吃烧烤吗？现在吃了一会儿哪还吃的下。”机长有些无奈得摆了摆手。
“哦，那我给您加点水吧。”已夏笑得很善解人意。
机长接过已夏递回来的杯子放回杯托里。转回头，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旁丝毫没有交流但却让人觉得默契又和谐的一幕。
微微有些意外，机长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两眼。
刚和空中管制通完话的顾寒慕按照指示在控制板上调好频率，一边顺手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头都没抬，似乎是很随意熟捻的动作。
而站在中央控制台后方的已夏很自然地接过，默默往杯子里加了水。又默默从座椅右后侧递了回去，避开了中间的主控制台。
杯身只轻轻碰了下顾寒慕的右肩，他就有所感地抬起手，也不回头就接住了杯子。两个人全程都没有任何眼神或者语言的交流。
机长挑了挑眉，扫了对面一脸淡然的顾寒慕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慕已夏，一时有些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慕已夏大部分时候都是有些疏懒闲散的，但这只是她不愿意上心，并不妨碍她其实是一个很敏感又细致，对细节很有质感的人。
在机长算不上别有用意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就猛然咯噔了一下，然后身体里就有种警铃大作的架势。
人果然会因为过于熟悉而放松警惕。
虽然机长一时还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可已夏却已经在机长的那一眼里反应过来。
正是因为她和顾寒慕之间那种“无声的熟悉”。
大部分航班上，机组和乘务组都是第一次配合，或者即便配合过但也仅限于同事间的熟悉度，所以一般都会保持着同事间的客套礼貌。
试想一般人和自己的一般同事间不管传递个什么东西，多少都会有一些简单的眼神或言语交流的，这就是职场基本的礼仪和逻辑。
作为“第一次配合”的两个人，他们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客气有礼的才对。
而她刚才和顾寒慕居然全程无交流，而且两个人还都很自如，这分明是对彼此很熟悉很放松的人之间才会有的默契。
这就是“正常”中的不正常。
也幸好机长比较粗线条，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没反应过来。
“机长，您要不要吃水果啊？今天配给客人的水果拼盘还有多的，正好您晚上要去吃烧烤，应该先吃点水果增加纤维素。”
已夏强自镇定地开口，脸上挂着一脸热情的笑，趁机长还没琢磨明白就主动打断了他的思路。
她不经意般扫了顾寒慕一眼，果然直男就是直男，你不能对他期待太高。
另一位当事人正没事人般拧开杯子喝水，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根本没感觉到机长的审视。
从驾驶舱出来，快速关上门，已夏脸上的笑才散去，真是好险。
果然她和顾寒慕太熟了，所以有些举止他们不过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却忘了他们在旁人眼里扮演的是截然不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