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秘书。”
如常好听而微微疏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打断了袁秘书独自的神游。
连忙转过身，脸上已经是职业的微笑：
“樊总，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您看一下，如果还缺什么，我现在去买。”
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辛苦你了，袁秘书。”
樊希存低头查看袋子里的东西，唇畔客气地弯了弯。
“樊总，真的不需要我留下吗？”
作为老板的首席秘书，袁秘书最后又表了下忠心。
樊希存摇摇头：
“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回去。有急事你随时打电话给我，或者先让方总处理。不过......”
樊希存微顿：
“如果这几天没有和方总碰面的机会，就不需要特意让他知道我这几天的行踪。”
袁秘书心里的诧异不过一秒，面上就露出了不问缘由，只是落实的标准微笑：
“我明白，樊总。”
“这是什么？”
樊希存有些嫌弃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餐盒。
里面黑黑的一坨，看不太清是什么东西。
“哦，您不是让我在张记买壶白粥吗？
又是送来医院，所以我想要喝这粥的人，可能身体不太舒服。
但生病的人本来胃口就弱，白粥虽然养胃，只是太寡淡可能不太容易有食欲。”
张秘书看了眼樊希存手里的餐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张记家的特色秘方咸菜，最适合配白粥了。
我生病的时候也喜欢吃这个，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一点。
他家这咸菜不像外面好多都特别咸，所以女孩子，小朋友什么的也都比较喜欢。”
最后这句话，大概是袁秘书说过的最越矩的一句话了。
可她真的忍不住想试探一下，那扇门之后到底住了什么人。
可说完，向来谨慎的袁秘书就有点后悔了，她果然是被公司那帮八卦精带坏了。
樊希存又瞄了眼手里的餐盒，淡淡看向袁秘书，目光有些深沉。
袁秘书更慌了，心里开始滴汗，正纠结要不要开口道歉不该多事，多言。
下一秒，对面的声音让她更慌了。
“袁秘书，你很细心，考虑得很周到。辛苦了，谢谢。”
樊希存把手里的餐盒放回袋子里，冲对面的人点点头。
袁秘书有些受宠若惊，平时工作上樊总对她虽然是温和客气，无非就是公事公办的礼貌。
还从没这么直接地夸奖过她，而且听语气，好像完全没把她刚才最后的话放在心上。
她不觉得自己的上司是那么不敏锐的人，听不出自己的试探。
那无非就是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毫不在意别人知道，他是为了个女人留在医院；
要么就是只要对里面的女人有好处，重要过一切事。
所以听了自己的解释，都可以对其他既往不咎了。
可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证明里面的女人，对樊总很重要。
“这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照顾人的事，本来女生就更擅长一些，樊总您觉得用得上就好。”
想到这里，袁秘书忙谦虚地摆了摆手。
“那，樊总，我就先回公司了。您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袁秘书礼貌地告辞。
“一会儿不用回公司了，今天你辛苦了，放你半天假，早点回家吧。”
樊希存脸色稀松，冲袁秘书抬抬手，转身回了病房。
幸福果然总是突如其来，袁秘书觉得刚才樊总的声音，似乎都没平时疏离了。
刚要离开，却发现可能是因为手里拿着袋子，所以樊希存进去的时候，病房的门没有关严。
她静静站到门边，里面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听不清说什么。
只能大概听出，除了樊总的声音，还有个柔气的女声。
樊总的声音，果然不出所料，比平时在公司时要亲近，有温度许多。
默默把门关好，她没有胆子去偷听更多。
她觉得就安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在很安全的范围内，略略探听一些无关痛痒的八卦。
就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现在她知道的可不算无关痛痒，她应该是全公司第一人吧。
想到这儿，袁秘书有些莫名的小嘚瑟，抿唇笑了笑，抬脚离开了住院部。
樊希存回到病房里，把床尾的折叠桌拉过来，把袋子里的白粥小菜一样样摆出来。
倒了一碗软糯的粥到碗里，还悠悠冒着热气。
樊希存递给已夏一把勺子。
床上的人接过，搅了搅泛着淡淡清香的粥，软软开口：
“我一会儿想洗个澡。”
一旁正把保温壶拧回去的樊希存就和没听见般，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等把保温壶收回袋子里，才斜她一眼：
“你是没常识，还是嫌病得不够重？”
面色有些要生气的阴沉。
“你烧都还没有完全退，洗什么澡？再着凉怎么办？还嫌把自己折腾得不够？”
脸上的怒气是还压着，可言语间已经咄咄逼人。
已夏瞄他一眼，垂下头继续搅着她的粥，有些可怜兮兮地打着商量：
“我知道，可是我在雨里泡了一夜。你看我的头发，我觉得我整个人都馊了，我不舒服，睡不着。”
“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樊希存的怒气没压住，忍不住讽刺了已夏一句。
已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过些委屈的雾气。
咬了咬唇没说话，然后又把头埋了下去。
房间里一时显露出有些尴尬的静默。
半晌，才有低低的叹气声。
樊希存捏了捏眉心，夹了筷小菜到已夏碗里，低声软语哄着她：
“先把粥喝了，你好好吃饭，然后早点休息。
如果明天没有再高烧，我可以考虑让你洗个头。”
已夏抬头看向他，撅着嘴，迟疑又有些心虚地问：
“还想洗澡。”
樊希存的眉眼低垂，他不想看这个女人的模样。
每次她一摆可怜兮兮的样子撒娇，他总是忍不住妥协。
这次是原则问题，他不能心软。
故意冷下声音：
”洗澡肯定不行，就算你去问医生，医生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可最终还是舍不得，片刻后还是开口：
“一会吃完饭，我接热水让你擦身。
晚点我去你家，给你拿几套干净的换洗衣服，这样会舒服点。”
说完生怕已夏还要讨价还价，又紧接着补了句：
“这是最后底线了，没得商量。”
已夏嘟嘟嘴，露出勉强同意的表情，”好吧。”
“喝你的粥，都快凉了。”
樊希存冲已夏手里半天没动的粥抬抬下巴：
“你表现不乖，明天我也不让你洗头的。”
心里松下一口气，他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哄女人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