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不复相见，来世不再相逢”......
顾寒慕看着手里的信纸，眼神一丝丝冷下去。
几乎要把周围的气息都冻住，却又在眼底燃起点点风暴，是无法压抑的怒气。
要和自己不复相见，不再相逢吗？
顾寒慕把几乎要被捏碎的信纸放进口袋里，大力甩上门离开。
坐在车里，顾寒慕看着不远处那扇窗户，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有些出神。
那天从已夏的住处回去，他一改往日的做派。
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人脉，去打听慕已夏的下落。
有人对他讳莫如深地笑，有人调侃他，也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却全都不想理会了。
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淡漠平静，可其实他心里每一寸，都被密密麻麻的慌张填满。
他从来没想像过，生活里没有慕已夏会是什么样子。
以前是根本没想过，现在却是不敢想。
他以为，慕已夏会一直这样陪着他。
也许他有时会有些冷落她，也许她有时会和他闹闹脾气。
可是，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的。
到底是谁允许她这样，不声不响消失的？
或者不是不声不响消失，她给过自己很多机会和暗示了，是他自己不想去看。
果然，习惯是件可怕的事，自负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顾寒慕盯着那栋楼。
在利用了身边一切可能找到慕已夏的资源后，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地址，应该是安尹的家。
她没有搬去樊希存家，他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更加忐忑不安。
他不敢贸然上去，怕把她惹急了又藏起来，也怕她直接搬去樊希存那儿。
所以，只敢在下面等她出来。
思绪万千间，就看到已夏出来了。
初秋的季节，已夏穿了件风衣，随意敞着。
隐约露出里面墨绿色的一字领真丝连衣裙。
同色系的麂皮高跟鞋，衬得她的脚踝越发莹白纤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寒慕总觉得她看上去瘦了些，整个人也有些冷清。
等她又朝车的方向走近了些，顾寒慕才深吸了口气。
强行按下内心的急切和慌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已夏”，
他的声音听着依旧清冷，只有自己才能发现的一丝气息不稳。
前面不远处的纤细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下一刻却迈开步子急切地往前走，满满的避而不及。
已夏在家闷了好几天，今天被樊希存磨得不行，终于答应去公司找他吃午餐。
只是才走到楼下，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她午夜梦回还没忘却的声音，也是她不想再听见的声音。
她的身体都有些僵住无法动弹，手指用力握住包带，没有回头。
挺了挺脊背，继续往前走。
脚步迈得快了些，带着些控制不住的凌乱和慌张。
顾寒慕三两步就走到已夏身边，一把抓住已夏垂在身侧的手。
之前那些告诫自己不要急躁，好好谈的心理建。
在看到那张脸上明晃晃的防备和抗拒后，瞬间便灰飞烟灭。
“慕已夏，到底是谁允许你走的！”
顾寒慕抓着已夏的手腕，觉得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捏断那根细细的手骨。
“谁允许你说什么余生来世都不见我了！”
顾寒慕看着眼前略有些苍白的熟悉眉眼，只觉得这半个月以来，心第一次微微归了位。
可下一刻，那些一直压抑的焦虑和烦躁却片刻也按耐不住，一瞬便飙升到了顶点。
他的声音里全是暴躁和强势。
慕已夏的眉头深深拧起，她的手疼死了。
她有种错觉，顾寒慕分分钟想掐死她。
她抬眸看他，眼睛里是莫名其妙的不解：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问这些话？”
嘴角的浅笑有些嘲意，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顾寒慕：
“你应该庆幸的，我不再缠着你闹了。所以你也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顾寒慕盯着慕已夏的的脸，眸光深沉，他好想撕下那张虚伪假笑的假面具。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缠着我呢？”
顾寒慕的声音依旧冷却幽远，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已夏心里。
“我想你一辈子都缠着我，我心甘情愿被你缠着。没有别人，只有你。”
没有别人，只有你......
已夏的心湖被轻轻吹皱，她都能感觉到那阵波澜引起的悸动。
情话果然无时无刻不是动听的。
“别说傻话了，你抓痛我的手了。”
已夏冲顾寒慕不在意地笑笑，然后不满意地皱眉，抬了抬她依旧被禁锢的手腕。
“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顾寒慕的脸上布满冰霜，阴郁暴躁的冰霜。
深吸了口气，他缓了缓语气：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你先跟我回去。之后，我会给你交代，好吗？”
顾寒慕的姿态，放得少有的低。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你放手！”
已夏有些烦躁，顾寒慕今天软硬不吃。
她用力一甩，趁顾寒慕一个不备，把手抽了出来，转身就走。
“你够了没有？要我讲几次，我不会跟你回去。”
已夏在一个十字路口被红绿灯拦下。
有些无奈地抬头看身侧一直跟着自己的顾寒慕，眼里有些疲惫：
“算了吧，好不好？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
顾寒慕的双眸闪烁得厉害，他一把把已夏搂到怀里，仿佛要嵌入自己的骨血般。
似乎这样就能确保，她不再想着要离开。
他闻着鼻尖熟悉的气息，终于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些“人气”。
喃喃低语，像是说给慕已夏听，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
没有你的生活，不过是例行公事。我不是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已夏的心有些酸，刚想挣开顾寒慕的怀抱，突然被用力推了出去。
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手臂和胯骨都用力砸向地面。
手掌条件反射地去挡，被狠狠擦破了皮。
“啊～”，
惊吓和疼痛，让已夏叫出声来。
可下一秒，被刺耳刹车声吸引注意力的已夏，却完全忘记了疼痛。
他们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过马路。
可一辆应该从他们左侧往右正常通行的汽车，却和一辆电动车相撞失去了控制。
冲着站在路边的他们撞来。
已夏是背对着那辆车站的，所以看不到。
正搂着她的顾寒慕，却正面对汽车驶来的方向。
刚才那突然的剧痛，就是顾寒慕在瞬息间，把她推了出去。
可他自己，却被来不及刹车的汽车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