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你回来了！”
三长老起先一惊，而后露出略带欣喜的声音。
“三长老，腿别抖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人。”
顾玄风语重心长的拍拍顾家三长老的肩膀。
“后遗症，后遗症。”
三长老尴尬的笑了笑。
这老腿啊，咋就不争气，看见大少爷就抖呢！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想腿抖的意思。
“三长老。”
这时，顾霜也朝着三长老招呼了一声。
“是霜……少爷啊。”三长老楞了楞，看向顾霜。
十二年过去，顾霜相貌变化不大，归来仍是少年，可气息却像是刚出鞘的宝剑，凌厉无比。
很快三长老就皱了皱眉头。
顾家的长老们都已深谙苟之一道，识人之术虽然不算上乘，但也还可以。
即便在这生活十多年之久，也没有一人暴露修士的身份。
所以三长老一眼就瞧出顾霜有些不对劲！
这种姿态，有种与顾家苟道背道而驰的感觉。
简单点说。
少年，你很危险啊！
在顾霜的眉宇间，三长老体会到了一种锋芒毕露的傲气。
这股傲气三长老很熟悉，曾几何时，顾家每个长老身上都有这种傲气。
“三长老，我脸上有花吗？”
顾霜见三长老一直凝视着自己，出口问道。
“没什么，老夫只是感叹时间易逝，仿佛昨天还是大少爷一岁就提着菜刀砍人的模样，可现在连霜少爷都这么大了。”
三长老摇了摇头，年轻人哪有不傲的。
“的确，时间易逝，你们都老了啊。”
顾玄风感叹的拍拍三长老的肩膀。
三长老一愣，没想到顾玄风会安慰他。
被顾玄风安慰，三长老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有些怕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长老，这一转眼，你都两百多岁了，等会儿我跟云山说说，你以后就不用看大门了，毕竟你也看着我长大的。”
顾玄风眼角露出回忆的眼神，竟有种伤感。
“大少爷？”
三长老疑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顾玄风露出这种表情。
莫非，大少爷终于知道老人家的不容易了？
他终于改邪归正了？
想到这，三长老也有些晃神。
“三长老，这一路上我经历了很多，见了很多人，遭遇了许多事。
修道者，不知日月，道途孤单，再回首时多少人都成了枯骨，都成了遗憾。
纵然是大帝，也有不得红颜意，不尽人愿时。
如今回忆往昔，是我以前对你们太荒唐。”
顾玄风凝视着三长老的眼睛，情真意切。
“大少爷……”
“怎么？不习惯吗？人呐，是会变的。经历的多了，自然觉得以前做人做事荒唐。”
顾玄风顿了顿，似是有些惭愧，苦笑着道。
“这些年，我不在家的日子，苦了你们守着顾家，若不是我，你们也不用东躲西藏。”
顾玄风凝视着顾家大宅，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三长老手颤抖着，他看到了大少爷眼中的伤感，看到了大少爷眼中的惭愧。
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
这让三长老有些不认识顾玄风的感觉。
曾几何时，大少爷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充满着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曾几何时，大少爷是那么意气风发，随心所欲。
大少爷……这一次出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大的转变？
其实想来，大少爷什么都没有做错。
虽然大少爷手段狠辣，但也是他将内斗不止的顾家整合。
虽然大少爷在外惹事，还差点让顾家好几次被仇敌打杀，但也正是大少爷将顾家抬到了原本不该达到的高度。
虽然大少爷经常动不动惩罚他们，还小心眼，还不讲道理，还不当人，还……
但，顾家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建立在大少爷带领的前提下嘛？
这么一想。
三长老竟觉得惭愧起来。
反观他们，他们又为了顾家做了什么？
一个个懒懒散散，整天像个街溜子一样到处闲逛，连面对家主时，也是听宣不听调，就算看个大门都要各自闲聊。
而他，刚刚还怀疑大少爷是不是在演他！
大少爷，惭愧不该是你，而是我们啊！
“大少爷，老夫惭愧啊。”
不知为什么，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三长老竟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顾玄风。
其实，谁有大少爷苦呢？
他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可大少爷却是出去拼杀。
“你们惭愧？”
“是的，大少爷，老夫惭愧。”
三长老抬起头，竟有些老眼昏花，还没有察觉到顾玄风语气开始有些古怪。
“大少爷，这些年，你为顾家做了太多，而我们……”
“打住！”
“惭愧，你知道个鬼的惭愧，知道惭愧你特么还不去绕着这座城跑上一百圈！”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三长老的腰，打了三长老一个措手不及。
顾玄风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瞪着三长老。
好家伙，演你一下，你还想长篇大论是吧？
“哈？”三长老错愕的看着顾玄风。
此时，顾玄风哪还有刚刚饱经风霜的眼神。
“靠，又被骗了！”三长老脸黑了下来。
这一刻三长老反应了过来。
特么，你又演老夫！
老夫差点就把这些年大家伙都在背后骂大少爷的话都说出来了！
“愣着干什么，跑啊，难道还要我背着你跑嘛！。”
顾玄风踹了一脚三长老，丝毫没有体恤老人家的意思。
“大少爷，这不好吧，老夫都这把年纪了，绕这座城百圈，至少得有万里，再者说今天还是老夫轮值看守大门。”
三长老有些为难。
“嗯？”顾玄风拉长的尾音。
“跑，就跑。”
三长老见顾玄风亮起打人的架势，立马狂奔起来。
“等等。”顾玄风叫住三长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三长老脸色一僵，不情不愿掏出一身绿色皮套紧身衣套在身上，头顶着西瓜假发迎着夕阳跑去。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感觉。
“一天天尽装老，为老不尊，尽带坏顾府的风气！
明明气血充足，再活上个三百年都不成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天就要挂了。
看个大门还闲聊，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顾家就这家教！”
顾玄风啐了一口。
三长老还真是死性不改，尽在涂毒顾府的小年轻，编个故事还妙人、还糖水。
而在一旁的顾家小辈，已经傻眼了。
这这这……这场上的变化也太快了吧！
刚刚他还以为要上演感人肺腑的一幕，他连眼泪都准备好了！
结果，你只是在演三叔公？
“看什么看！”顾玄风瞪了一眼顾家小辈。
顾家小辈顿时噤若寒蝉。
顾家大魔王，实至名归。
街角的尽头，三长老做贼似边跑边回头，嘴里大喊着晦气。
相信谁也不该相信大少爷这张鸟嘴！
大少爷的嘴，骗人的鬼！
亏老夫还以为大少爷转性了，知道体谅老人家，结果只是老夫一厢情愿。
但谁知道，大少爷的演技越来越高深了，这次连一个细微的眼神都做到位了，白瞎了老夫挤出眼角的泪水。
不一会儿，三长老便小跑着出城。
一路上奇形怪异的装束引得一些人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爹爹，那个老爷爷穿的好奇怪啊，西瓜头，绿衣裳，像一只青蛙，还边跑边擦眼睛，他是在哭吗？”
天真无邪的小孩拉着他爹的手，咬着手指头，不解的看着三长老。
“娃啊，你不懂，或许这位老人家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吧。”
孩子的父亲抱起小孩，唏嘘看着夕阳下奔跑的身影。
“绿色，那是热血的青春啊。”
“噗嗤。”
三长老一个趔趄，听到这句话差点摔倒。
“臭小子，你叫什么！”三长老狠狠看向孩子的父亲。
“老人家，喊我吗？在下姓迈，单名一个戴子。这是犬子，迈凯……”
“靠，老夫是问你名字嘛？老夫是说，你在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