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这番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周梅,不仅是他朱亮看上的人,更是市里领导都“夸赞”过的好苗子。你任亮想要?门儿都没有。
任亮怎么可能听不出朱亮话里的意思?他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朱局长,您可是真的误会我了。我这个人啊,向来不喜欢夺人所好。”
“既然周梅同志是您朱局长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我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嘛。”
他刚说完,却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戏谑的笑容,说道:
“不过嘛……朱局长,我刚才好像……不小心看到了您和周梅同志的聊天记录。看样子就算您朱局是伯乐,到现在也没真的抱得美人归啊?”
任亮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直白,也太过露骨了。
朱亮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知道,任亮这是在当众羞辱他。是在嘲笑他连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
他干的这些事情,本就见不得光。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赴任亮的约,也不过是想相互试探一下,看看对方在汪兴国倒台之后,到底有什么打算。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任亮,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如此的……不要脸。
他知道,自己和任亮,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朱亮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表情,指着任亮的鼻子就骂道:“任亮。你他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今天是喝多了吧?。你要是再敢在这里血口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你诽谤。”
任亮一看朱亮真的怒了,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
他可不想真的把这位卫生局的“盟友”给彻底得罪死了。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了那副笑呵呵的表情,连连摆手道:“哎哟,朱局\"长,您别生气,别生气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您怎么还当真了呢?来来来,坐下,坐下,咱们喝酒,喝酒。”
几杯辛辣的白酒下肚,朱亮那张原本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也渐渐的泛起了红光。
酒精的作用下,先前那点不快和隔阂,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端起酒杯,主动与任亮碰了一下,嘴里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任哥,说实话,今天这事……确实是兄弟我唐突了。来,这杯酒,我敬你,算我给你赔罪了。”
任亮也是个酒中好手,他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拍了拍朱亮的肩膀,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自己人”的亲近:
“朱老弟,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客套?以后在江峰县,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任亮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朱亮一看这气氛都到这里了,也是豪气顿生。他红着脸,同样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
“任哥你太客气了。也一样。以后但凡有能用得上我朱亮的的方,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话,本是酒桌上最常见不过的客套话。
朱亮说出口的时候,心里也没怎么当真。
他觉得,他和任亮,一个在卫生局,一个在城建局,可以说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部门,任亮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这个卫生局长来帮忙?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对面的任亮,眼中却瞬间迸发出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哎哟,朱老弟,”任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你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不瞒你说,老哥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朱老弟帮个忙。”
此话一出,朱亮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他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才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心中暗骂自己嘴贱。
这是……着了任亮的道了。
“任……任哥,”朱亮苦笑着说道,“您可真是太会开玩笑了。您是堂堂的副县长,手握重权,我……我一个卫生局的局长,能帮上您什么忙啊?”
任亮却嘿嘿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朱老弟,你先别急着推辞。我跟你说,这事啊……还就非得你朱老弟出马,才能办得成。”
说完,他也不等朱亮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手。
包厢那扇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
朱亮的瞳孔,猛的一缩。
只见门口,那个在江峰县如日中天,却又充满了争议和危险气息的男人——金鹏集团的董事长,郑泽林,正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缓步走了进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不高,长相却有几分猥琐的中年男人。
“哎哟,没想到两位局长来得这么早啊。”郑泽林一进门,便颇为高调的打了个哈哈,“是我郑某人失礼了,失礼了。”
他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傲慢和嚣张。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朱亮一眼,便自顾自的,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
对于郑泽林这个名字,朱亮自然是如雷贯耳。
金鹏集团能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为江峰县最大的综合性企业,这背后要是没有任亮这一派系的人在暗中帮忙,打死他朱亮他也不相信。
只是,朱亮跟这个郑泽林,向来没什么交情,也不想有什么交情。
因为他或多或少的,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风言风语。
据说,这个人做事毫无章法,喜怒无常,而且外界一直盛传,他精神上……似乎有些问题。
朱亮向来只想着守好自己卫生局那一亩三分的,如果不是因为汪兴国突然倒台,形势所迫,他根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在任亮面前卑躬屈膝。
因此,面对着这位不请自来的“煞神”,朱亮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诚惶诚恐。
郑泽林挥了挥手,他身后那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那扇敞开的包厢门,从里面死死的关上,然后便如同木桩一般,规规矩矩的,站到了郑泽林的身后。
任亮见状,呵呵一笑,指着那个猥琐男人,向朱亮介绍道:
“朱老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胡白胡老板。以前啊,是自己带工程队的,在咱们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如今呢,是跟了郑老板,成了郑老板工程部下的一员得力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