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硕家里,张义不仅教授了如何在鞋底藏火药,还用麻布加上一小撮沙子可以生火的法子给对方演示了一遍。
待一切安排就绪,已经是夜半时分。
临行时,张义告诉郑硕,以对方的身份在粮仓放火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难的是控制好情绪,不被旁人看出端倪。诸如,紧张,胆怯,慌乱等等负面情绪,只要他能彻底克服,就能将这件差事办的完美无缺。
待事成之后,张义还会在富安仓的街对面接应对方,给其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处,而后就耐心等待大军破城的那一天。
张义辞别了郑硕,就从原路返回。只是,在距离书斋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就发现书斋门外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官兵。
见此,张义的心头一紧,忙钻进临近一条幽暗僻静的巷子。在接连翻阅了数道围墙后,他终于来到了书斋斜对面的房顶上,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前方动静。
只是片刻功夫,丁原以及书斋里的所有伙计,就被官兵五花大绑的押了出来。
“官爷!小人一向奉公守法,究竟为啥抓俺,你总要说清楚吧?”丁原在走出店门时,还在大声叫喊。
话音刚落,一名为首的官兵就朝着丁原腿上来了一脚,直踹了对方一个趔趄,才厉声喝骂:“哪儿特么这么多废话!老子抓你,自然有抓你的道理!再敢吱声,信不信老子一脚踹死你!”
丁原却对这些威胁置若罔闻,扯着脖子高喊:“街坊们!你们看看啊!官兵不仅乱抓人,还要带我们几个去枢密院问话!!!”
那名官兵见对方不仅不闭嘴,反而越说越大声,气急败坏的就冲上去拳打脚踢。
可是,不管他如何殴打,丁原犹自在那里高声大喊。
“街坊们看看啊,官兵不讲理了啊,非要把俺这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抓到枢密院去!”
张义对此,倒是心知肚明,对方不仅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示警,还在试图传递消息。告诉自己,这伙人出自北枢密院。
这时,也不知是官兵打累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就一股脑的塞进丁原嘴里。
这一下,丁原再也无法叫喊,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随着为首那人大手一挥,丁原几个就被关进了囚车,顺着街道朝北枢密院的方向驶去。
张义等这些人走远,就小心翼翼的下了房顶,回到了地面。
刚才他清点过,被抓的这些人里面,没有郑书旗几人的身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今还躲在地洞里没有出来。
此时,自己最该做的,就是带着几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丁原为什么会被捕,甚至有没有生命危险,只能等事后在做判断了。
等打定主意,张义就钻进了临近的小巷。在救人之前,他必须搞清楚一点,官兵留没留后手,有没有人在暗中埋伏。
整整半个时辰,张义借助夜色掩护,几乎搜遍了书斋附近的每个角落。最终得到一个结果,官兵抓了丁原几个以后,就全部撤走了,并没有留下暗哨。
梆~,梆~,梆~,梆~。
当四更梆声响起,张义终于攀上书斋后院的围墙,又是一番仔细观察,确认了院子里也没安插值守的官兵,他这才像狸猫似得,从墙上跳了下来。
等来到卧室房间,就见原本立在墙边的衣柜,已经被打翻压在床上。
依张义猜想,这应该是丁原借着被捕挣扎的机会,再给密室里的几人示警。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张义才把倒塌的衣柜和床铺挪开。来到那块石板旁边,他先按照约定在上面敲击了四下,确认下面的几人收到信号,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通向密室的石板。
他这边才把石板搬到一旁,就见庞成魏三正手握匕首警惕的仰头看着上面。
“郎君?”庞成诧异出声。
“快带上郑书旗跟我走!”张义可不想跟对方废话,把在院子里捡的一盘绳子放在出口旁边,他就转身出了房间,继而爬上房顶,警惕的观察着院子周遭。
又是好一阵等待,见庞成三人已经把郑书旗抬出房间,张义这才回到地面,悄无声息的推开后院院门,趁着左右无人,就领着庞成几个钻进了幽暗的后巷。
对于张义来说,整座临潢府也只有两个相对安全的藏身地。一是,才刚发生过爆炸的萧府,想来辽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宋谍会隐藏在那里。
可惜的是,按照丁原提供的消息,萧府周边早已派了重兵把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此之外,就只有张义要领着几人去的荒废大宅了,也就是之前郑书旗藏身的地方。
那里自己带人搜过,当时闹的动静还不小,相信辽军应该想不到他们会去而复返。
一行人穿大街钻小巷,又借助月色掩护,躲过了数队官兵,终于在紧邻五更的时候进入了这座大宅当中。
又是一番忙碌,张义几人终于走进了大宅西侧的一座杂物间。
待众人顺着木梯爬上头顶的隔板后,张义让庞成把梯子收上来。
片刻,眼见着梯子收到阁楼里,他这才长舒一口气:“行了!这下算是暂时安全了!”
说完,就仰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整整一夜的惊吓奔波,其余几人也累的够呛,纷纷效仿张义的模样,躺在地板上恢复体力。
“郎君。”郑书旗的声音传来。
“嗯?”张义慵懒的应了一声。
“你说丁原他们会不会……?”
郑书旗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意思,在场几人都能明白。
“哎!”
张义顺势翻了个身,将脸朝向郑书旗:“听天由命吧。”
几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百余名训练有素的官兵,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将书斋围的水泄不通。
不多时,一名小校冲到店外,向骑在马上的将军禀报:“将军!密室里没人!”
“特么的!”
将军骂了一声,就翻身下马,在小校的引领下走进后院卧室。
等他来到密室上方,又朝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将腰牌扔给身旁的小校:“去城防衙门调兵!城里的每一套院子,每一个房间,都要给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搜!”
“是!”小校朗声应是,怀揣腰牌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