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楚不解：“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不行？”
贺川野嘴上的话没什么轻重和廉耻，但端着枪的站姿始终笔挺，身后飘来的乌云笼罩在军队上方，沈霁楚望着茫茫然一片的士兵，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压抑：“你们……要去多久？”
“不知道。”他握着冰冷的枪支，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下，“有可能半个月，或者更久。”
“是蚀雨？”
“并不全是。”
听他这样说，沈霁楚大概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当时从c3离开，就是因为极大规模，甚至能直接冲垮建设中的c3的丧尸和虫兽潮来袭，c3的人才被迫转移，再加上之前和贺川野聊天提到过的蚀雨，恐怕现在末世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她低头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薇竹。
薇竹也早已经全副武装，正在和手下的一列士兵说着什么，察觉到沈霁楚的视线后，她抬头往了望台这边看了眼。
看到沈霁楚，她像是短暂地惊了一下，随即又扫了眼她身侧的男人，勾着唇收回了视线，很快又加入到战士的队列中去。
沈霁楚见薇竹对自己没有敌意，扭头想要问点什么，又刹住了车。
这俩主角的感情线很后期，还慢，她现在问……总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到时候再引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她愣神时，完全不知道贺川野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视线里，她猛地往后一仰：“你干嘛？”
男人抬起手掌。
似是无意地擦过她唇角，指尖穿过她发丝，粗粝的掌心贴着她的脸，沉声说道：“在c1待着。”
沈霁楚被他掌心的触感弄的有些不自在，过了会儿，突然反问：“你觉得我会跑？”
“说不定呢。”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敢跑，你就完蛋了。”
他在军队面前很少笑，甚至从来不会笑，只露出那样严肃威严的模样，在她面前笑得总是很欠揍，偏偏这次他说话时，眼底冰冷得毫无笑意。
沈霁楚心里忽地一紧，“……这里是再怎么说也是安全区，正常人想进来都没机会，一般都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要离开吧。”
“那可说不定，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但我不傻。”
她微微偏头，稍微退后了点，躲开贺川野的触碰，没想到刚退开，他就又凑了上来。
贺川野捧着她的脸，作势要亲上来，沈霁楚吓了一跳，躲又没地方躲，只能连忙捂着脸往地上蹲。
缩成一团的小鸡仔模样，逗笑了男人。
他站在她身边：“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这是在外面！”沈霁楚闷着声音，想到底下是大批的异能者，脸上更是臊得不行。
“外面也没事。”
“有！”
贺川野好整以暇地说：“那你说两句好话来听听，我满意了，说不定就让你下去了。”
沈霁楚抱着手臂抬头看他：“说什么？”
“你说呢？”
“……”沈霁楚问：“你出任务那么多次了，次次都要让人说吗？”
贺川野垂眼：“不是。”
“我能说你无耻吗？”
“可以。”贺川野伸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我还有更无耻的事……”
沈霁楚忙不迭说道：“我我我……我想一下，你让我想一下！”
贺川野还真给了她时间思考。
沈霁楚感觉自己被那么多异能者盯着，脑子里一阵乱糟糟，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好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一路顺利……平安、回来……”
她确实是有点敷衍，想不到到底要和他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贺川野似乎很受用，唇角扬起，把她扯到自己身边：“秦妮的事情，你知道了？”
沈霁楚看他：“……我不知道。”
“那你让她收拾了行李过来？”
“我尊重她的想法。”
贺川野说：“她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让她去吧。”
“她可以不去。”贺川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你不想让她去，我就能让她不去。”
沈霁楚微愣，过了几秒才摇摇脑袋：“她要去。”
“是什么让你改主意了？”
“她自己也想去的。”
贺川野挑眉：“是吗？”
沈霁楚回头，往了望台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等待在底下安静乖巧的女孩子，她出门前为秦妮梳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这会儿已经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她看了会儿，开口道：“阿妮不说，我也能在知道，她想去。”
以前的秦妮眼底是无忧无虑的绿色，自由自在，在外面野惯了，不服输也不会自怨自艾，自从被她从c1的铁牢里救出来以后，每天都有很长时间用来发呆，眼底是对她自己的怀疑和焦虑。
末世里谁都不会一辈子的绝对保护好谁。
只有自己能做到。
秦妮之前想留在她身边，这次的事情，也让她意识到了掌控异能的重要性。
秦妮是想去的。
沈霁楚叹了口气，“让她去吧，之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她不能懂得怎么掌握运用异能，就算是天赋者，在这个时代也很难活下去。”
贺川野笑了笑，其实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她会看得开：“知道了。”
“跟着部队上战场，不出一个月，她会蜕变的。”他保证道：“你也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什么大事。”
沈霁楚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他已经转身下了了望台。
她也跟着转过身，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会儿，才下去。
贺川野的一句保证，莫名能让真正她安心。
秦妮一直都等在下面，见她下来，很是兴奋，凑过来就喊：“阿楚。”
沈霁楚摸摸她的短发，替她把吹乱的头发整理好，又盯着她最近因为天气变化有点掉皮的脸颊：“我给你准备的泥膜，记得要用，三天一次。”
秦妮点点脑袋：“好。”
沈霁楚又叮嘱了一些事情，最后握了一下她的手松开，“去吧。”
秦妮错愕地看着她。
沈霁楚笑道：“知道你想去，去锻炼一下，学习学习人家异能者和天赋者是怎么掌控异能的，我呢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秦妮立马抓紧了她的衣袖：“不去。”
“真的不去吗？”沈霁楚示意她看身后那群训练有素，强大又昂首挺胸的异能者，“阿妮是天赋者，很厉害的那种天赋者，难道不像也和他们一样吗？”
秦妮：“不要、分开……”
沈霁楚笑笑：“可以啊，可是我会很担心你。”
“为什么？”
“因为阿妮不会自己控制异能，也不会用它，它会在你身体里横行霸道，损耗你的身体，最后让你会时不时处在异能失控和消耗过快导致的晕厥状态中。”
秦妮似懂非懂，又听见她说：“阿妮，我希望你为自己活着，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再让之前的事情发生。”
秦妮立即说：“可是、我想要和阿楚永远在一起。”
“好啊。”她笑着摸摸秦妮的脸：“但是前提是，你要成为你自己，先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说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的。”
秦妮绿色的眼睛里忽地滚出两颗泪珠，她似乎自己也没料到，狼狈擦掉后，“我、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天赋者……”
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坚定：“但是、会保护好阿楚。”
沈霁楚也有些愣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妮就再一次语出惊人：“等我把那个人杀了，砍下脑袋送给阿楚。”
“谁？”
秦妮瞬间敌视不远处正在和军队的人说话的高大男人。
沈霁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噎了下，刚想要说点什么，那边的男人倒先看了过来，见她脸色奇怪，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头。
沈霁楚立即躲开他的视线，压低声音：“先不用管他，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你都要记牢。”
秦妮用力点头：“知道。”
“好，去吧。”
沈霁楚用手推了秦妮一把。
秦妮恋恋不舍地从她身边离开，开始还在踌躇犹豫，又闷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后腰的压力，有些惊讶，但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沈霁楚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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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队伍浩浩荡荡离开c1，沈霁楚独自留在这里，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当时贺川野让她上了望台，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为了说了些混账话，和要她的话，而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不出所料，沈霁楚在家里休息了三四天，都没人敢上门找麻烦，也没有人逼着她去做些什么。
贺川野的做法对她来说，其实更多是一把双刃剑。
可当下，还算勉强不错，她懒得去想以后的事情……每天能躺着什么也不做，舒舒服服的享受，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一个人待久了也不会觉得闷，直接去楼顶把上面那个温室棚子腾出来，继续种菜。
贺川野的房子里还有好多花花草草，各种书籍，关于丧尸虫兽的分析数据，就跟那些荒诞的鬼神百科似的，她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这天，她在楼顶温室，一边浇水，一边抱着本堪比新华字典厚的虫兽几百年的演变资料在看，一时间没注意身后，刚退了一步，就撞上个微冷，还带着股实验室药水味的胸膛。
她诧异回头：“你怎么来了？”
阮舟微冲她笑：“来看看你啊，好几天都没动静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什么真的假的。”
“c1都知道了，你和贺队当时在了望台上的事情。”
“……哦。”沈霁楚浇水的手一抖，脸色却又不自觉沉了下来。
现在的事情发展，和书里已经有很大差别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对还是错，有时候她都在想，都已经走到这步，倒不如将错就错下去，什么剧情，男女主，剧情都没发展到，她不应该去忧虑太多。
只是她想不明白，贺川野的举动，除了能带来麻烦，还有什么其他的。
如果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哟，怎么一说这个，你的脸色就那么难看？怕我发现？”
“不是。”沈霁楚抱着浇水壶问：“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阮舟微看着她：“小美女，你上次脖子上的印子，是贺队弄的吧。”
沈霁楚也不躲：“是。”
阮舟微先是瞪大了眼睛，最后慢慢恢复，又突然情绪激动：“你们！那么早之前，在c3就已经在一起了？！”
“不是在一起。”
沈霁楚否认。
“那是什么？”
“那天晚上，是真的意外，他异能狂躁了，然后我正好去看秦妮的时候，撞见了他。”
阮舟微：“大意了大意了……我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沈霁楚叹了口气，继续给菜浇水。
阮舟微又想到点什么，一拍脑袋，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真是……早知道我先下手了……被贺队截胡，我真的恨啊！他那种人！他表面装那么真，那么冷，身边屁的女人都没有一个，也对女的没什么兴趣，娘的，还真的以为是个性冷淡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沈霁楚：“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阮舟微哭丧着脸：“当然是后悔了啊！好好的一朵鲜花，为什么就偏偏插……”
“后半句话你确定要说吗？这里是他家里，你不怕他装了窃听器？”
阮舟微连忙打住，满眼痛苦：“我接受不了！”
“那也没办法，现在他带着阿妮出去了，我……”话语一顿，沈霁楚又突然想到点什么。
提到阿妮，她好像也想明白了，阿妮要跟着军队去前线，估计也和贺川野脱不了什么关系，贺川野这个混蛋还真是怕她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跑了，故意让阿妮跟着她走，牵制住自己……
阮舟微猜到点什么，适当提了一句：“贺队其实私底下找那个天赋小妮子谈过。”
说完，又偷偷摸摸地说：“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
“……”沈霁楚真被他逗笑，推着他靠过来的肩膀：“行了，肯定不卖你。”
“那就好，不过看你这样，我猜肯定是贺队强迫你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们私奔吧，我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