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将这件东西递送到了我这里，我说得对么？”
阴森的骨银大银行中，高大而挺拔的羊头人身的怪物悠然的坐在银行最高层中央房间的雅致主座上，看着在坐在桌前谈判椅上的扭曲文艺教会的代言人，那是一支羽毛笔。此时的主教并没有披挂祂那身彰显身份的黑红色长袍，而只穿着一袭素色的黑衣。
这无疑是在刻意迎合贪婪之王的审美喜好。
房间顶端的七十二颗闪着幽黄色光芒的亡魂发着无声的呼号，祂们被精心调教成彰显尊贵的淡黄色，被精密的封印仪器锁死在狭小的空间之中，为这并不宽敞的居室带来清朗的光亮。
祂们是不同物质界泡中的孤高强者，但那只是曾经的往事。
总有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想要尝试白嫖贪婪之王出售的商品，另一些人则想染指高布赛克的黄金与利益，但他们最终的结果大都会出现在这里，变成一盏平平无奇的照明器皿。
也只有那些强者拥有足够坚韧的灵魂，也只有这些灵魂能够承受法则歪曲特性的痛苦与折磨。
然而对于祂的商业伙伴，或者潜在的商业伙伴，这位古老的王者一般不会表现出祂残忍的一面。笑迎八方客，这是高布赛克的宗旨。
只要能为祂带来任何层面上的利益，那么，谁都会是祂最忠实的朋友。
“是的，教皇殿下认为您应该会对这本文稿关联的那颗物质界泡很感兴趣。”
羽毛笔主教不卑不亢的阐述道，虽然这不是祂第一次面对这位贪婪的王者，但每每与那双琥珀色的方形瞳孔对视，却总能带给祂无形的压力。
不过好在有文艺之神的赐福加护，祂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问题就被高布赛克的伟力扭曲。
“小家伙说的没错，我的确很感兴趣。说吧，祂想要些什么？”
山羊人一手把玩着手中被祂用过许多岁月，磨得包浆的肃穆竹节杖，一手握着这份刚刚从扭曲文艺教会的红钢笔大教堂的圆形会议桌上端来的白底黑字的文稿，细细的端详。
祂隐约感受到这份文稿上面有一股奇异而似曾相识的气息，好像在哪里嗅到过。
但高布赛克很快便忽略了这一点，转而借助真视之眼洞察这份文稿背后隐藏着的更深层次的事物。
“那是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正在发育的新物质界泡，我能感受到它其中的新生与活力的气息，扭曲文艺的代言人。”
“同样，这份文稿里的的确确存在一个好故事，一个很好的故事。”
“很深刻，很能令阅读者回味。”
高大的山羊怪物认真翻阅着稿件上的文字，这些用黑色墨水，借着精湛的书法技艺誊抄在白纸上的内容勾连起人物与章节，就好像是一个呈现在眼前的，活灵活现的家庭生活场景。
就像那个由故事诞生的物质界泡一样。
“教皇只求古老而伟大的贪婪之王能够妥善处理这颗令教会苦恼的物品，吾主对它的内容很欣赏，但也仅限于此，我们无意掌握这颗物质界泡信标的所有权。”
“光是这份文稿背后隐藏的秘密就已经足够沉重了。”
这名羽毛笔主教先是恭敬点了点头，但很快便无奈地摇头。尽管祂已经借助神术删掉了关于那场主教闭门会议的大部分内容，但每当祂看到这份文稿时，无穷的恐惧与惊悚都要从祂的笔尖蔓延到祂的羽翼绒毛上。
祂也不知道这一路赶来的路上到底炸毛了几次，也只有将《玩偶之箱》的原件递交给这位古老真王之后，才感受到那久违的轻松与舒畅。
陷入沉思的贪婪之王将手上的稿件轻轻平放在漆成纯黑色的老板桌上，压上一块周围铭刻着奇异纹路的淡黑色方条镇纸，虽然不及那些非常高明的封印手段，但用于短暂的隔绝这份文稿不停逸散的模因污染还是很简单的。
“一件半神器，或者两件伪神器，这是我的开价。”
“我想，这足以抵掉那枚物质界泡本身代表的价值。”
“商人不会亏待祂的商业伙伴，在这一点上，你们可以安心。”
高布赛克开口说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肃穆的房间之中，没有外溢半丝声响。这是祂开出的一个相对合理的交易价格，【扭曲文艺】也是诸王的老相识了，卖祂个面子未尝不是好事。
只一个眼神，缩着身子在远处角落的飞龙皮小沙发上摸鱼划水的巴维尔立即弹射起步，朝祂的大老板敬上一礼，便面朝这根与祂臃肿身板毫无可比性而言的羽毛笔主教露出一个自认为憨厚的微笑。
——尽管在这位主教看来，这只猪头人张开血盆大口就好像要将祂当成一根牙签一样无甚区别。
“您的意旨。”
重新端正好心态的文艺主教从高背椅上起身，拍去服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同样拄杖起身的贪婪之王躬身行礼，两人行礼与受礼的流程与分寸非常考究，就像过去的诸多次会晤一样。
随后，这名主教便在行长巴维尔的带领下前往地下二层的器皿封印室选取文艺教会需要的神器器皿，无论祂们最终是选择奉给神明，还是留下自用，都是不错的选择。
代言人主教压根就没想过在这件事上，这位贪婪之王竟然如此慷慨，又或者说，那件文稿及其背后的价值完全超出一件半神器所代表的利益。
但这些就不是祂这位主教要考虑的事情了，接下来祂要做的，是和这位银行行长讨论向那张银行卡的持有者汇款及教会新书出版的发行与发售等诸多事宜。
只留下办公室内的高大山羊人与原件文稿独处。
一个新生的物质界泡的价值自然远超一件放着吃灰的半神器，无论是牵引来成为火焰的燃料，还是与祂的亚空间王国融合形成新的领土都能攫取极大的价值。
而且这么做的消耗要比牵引一个成型世界小得多。
但这位见多识广的真王，对此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