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春节前夕
看着离开的那个矫健背影，马大厨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前两天，他没跟刘胖子一起把坏事做绝，幸好他还有作为厨师的风骨，还有做人的底限。
不然，他如果真的弄垮了煎饼妹，此刻，他师父一定不会在跟他说一句话。师徒的缘分也会彻底斩断。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还好他们都是有底限的人。
马厨师这两天也听别人无意间说过，徐启正来京城之前当过小混混，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的仁义。
就连不相识的老人，徐启正都肯帮人家，把人家送到医院来。从这方面讲，马厨师就挺佩服徐启正的。
刘大海那帮子人也是混混，这混混和混混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想到刘大海前两天，在老板面前说他坏话的嘴脸，马大厨不禁有点泛恶心。
老板表面上是相信他了，说这次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反而是他力挽狂澜，做出饿正确选择。
可是以马大厨对刘老板的了解，那位老总用得着他的时候就当他成宝；一旦他没用了，绝对会一脚把他踢开。
看到师父对徐启正的那种态度，马大厨不禁又多了几分其他想法。
他最终目的，也不过是让徐家菜重振威名而已。
就连刘总都那么看重徐启正。如果有机会，他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和徐启正一起合作，那一定比在刘家酒店呆着更好。
一时间，马大厨脑海里跑过了无数的想法。唯一遗憾的就是，刘家那位小姐死拉着徐启正不放手。
这事处理不好，徐启正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
马大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连忙对师父恭敬地说：
“师父，我会尽快把欠徐启正的医疗费还他的。师父以后就由徒儿照顾吧？”
徐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冷哼了一声。
“到头来，你还是没听进去师父的话。我的医药费不用你还，小刀自然会为我还的。”
徐小刀也在那接话。
“是呀，师兄，我会自己还钱给正叔的。我长大后会给正叔打工，我们约定好的！”
马大厨听了小师弟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师父，您就这么看好徐启正么？竟然愿意把徐家的未来绑在徐启正的小船上？您这到底为什么呀？”
徐老爷子拿起小刀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
“我就看重小徐的为人了，怎么，你觉得不行么？”
“不，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老板的为人的确不错。
只是，他还那么年轻，到现在也就刚刚开始。您等得到他托起徐家菜的未来么？”
徐老爷子挑眉看向马大厨，两眼精光外露。
“我其实不像你想得那般食古不化。只是，现在的人多功利，重名利，性格又浮躁，总想着马上就要看见利益。
这些年来找我出山的人，我还真就没有看上眼的。也就这徐启正了，我现在把话给你放着，只要小徐点头，我就收他作徒弟。我怎么看他怎么有缘分。”
其实徐老头差点脱口说出自己的心事，他儿子不在了，徐启正父亲不在了。他们又都姓徐，如果有可能，他还真想收徐启正当儿子。
“这……”马大厨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可是，师父，徐启正这人很容易招惹事端的。”
“那又怎么样？他惹麻烦，他自然有办法解决。小马，既然你老板跟小徐不合，这些日子，你就不要跟我联系了。”徐老爷子很平静地说道。
“您出事了，我怎么能不管呀？我难道不是你徒弟么？”马大厨听了他的话又急了。
“你都判出师门了，还管我干嘛？再说了，我老头有人管！”徐老爷子倔强地说道。
“您这倒好，有徒弟不要，还非得赖上徐启正了是吧？他是你的谁呀？人家凭什么照顾您？”马大厨纯粹是为师父感到着急。
“你管我呢，我就愿意赖着徐启正了，也不愿意跟你一起去伺候你的刘老板。”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都病成这样，你还伺候谁呀？我是找房子，找护工照顾您！”
“都说了，我老头子不用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倒要看看咱们师徒二人谁走得远。”
徐老头赌气地说完这番话，就转过身躺病床上，不再理马大厨了。
在京城的第一次会面，徐老爷子和马大厨吵了一架，再次不欢而散。师徒俩都是急脾气，师父又喜欢抬杠。
最后没办法，马大厨把徐小刀拉出去，交给他一张卡。
“小师弟，别总让徐启正花钱，咱们又不是没钱。你把这卡交给徐启正，密码是你生日。20万块，怎么都够师父看病了。”
“师兄，真的不用了，正叔他对我们好，蓁蓁姐他们都对我们好。”徐小刀摇了摇头。
在白楼里呆了短短两天，徐小刀却看穿了白楼里和白楼外面的区别。
白楼外面，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和爷爷，还曾经有人把他们当成讨饭的。白楼里面，大家都是穷人，反而更愿意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陆蓁蓁回家送饭的时候，还记得给他带一排酸奶，和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赵雪菲上班的时候，特意把零食拿到客厅，叫他随便吃。
师兄总是说，他们不能穷下去，活着就什么都要花钱。他们要好好生活就要挣大钱。
可是，在白楼里，却从来没人跟他们要过钱。
用师兄的话说，可能是他们死赖下来的，可是徐小刀却觉得那是因为白楼里有人情味在。
所以，他和爷爷一样不想跟师兄走。他也想留在白楼里，以后他会帮蓁蓁姐姐做饭，赚钱的。
徐小刀这样想着。可是，马大厨却非要把卡塞到他的手里。
“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到时候，别让人家说你们白吃白喝徐启正的。不然，师兄还真就不走了。”马大厨皱着眉看着徐小刀。
“好，师兄，那这张卡我会交给正叔的。”
“之前，我给你的存折呢？你们按理说，不至于这样吧？”连住院费都拿不出来。
徐小刀赶紧偷偷地冲着马大厨摆了摆手。
“不能让爷爷知道，不然爷爷又该生气了。”
马大厨突然觉得特别无奈。
“那你把存折也交给徐启正吧？需要花钱在跟他要，这样总可以了吧？”
“噢，好。”徐小刀答应了。
马大厨这才满脸踌躇地离开了医院，等到陆蓁蓁跟徐启正一起来医院送午送饭的时候，就只看见徐老爷子和徐小刀在。
悄悄一问徐小刀，这才知道马大厨又跟徐老爷子吵架了。
徐小刀直接就把卡交给了徐启正了。
“师兄说，让我把卡给你保存。生活费，医疗费都随便花，然后，我要零花钱在跟正叔要。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跟爷爷说，不然爷爷又该生气了。”徐小刀说得很神秘。
徐启正实在没辙了，看都没看就接过了那张卡。
“那行，这张卡我就先帮你收着了。”
“还有一张存折，回去我也拿给正叔，这是咱们的秘密呦。”徐小刀调皮地冲着他眨眨眼。
“好。”徐启正抽着嘴角还是答应了下来。
“正叔，我也是厨师，我以后帮你做菜，你看行不行？”徐小刀仰起小脸问他。
“肯定不行呀，徐小刀，你老实告诉我，你上过学么？”徐启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上过呀，可是爸爸妈妈出了车祸，我就不上学了。”
“得，到时候，叔先帮你想想吧，肯定给你找个事干。”徐启正忍不住拍了拍徐小刀的脑袋。
徐小刀这都被徐老爷子教成什么样了？
该不会以后就想着让徐小刀只当厨师吧？现在这个社会，很少有这种家庭式的教育方式了。
徐启正想着，如果徐老爷子还要留在京城，一定得让徐小刀上学去。
徐启正这边正在同情徐小刀，陆蓁蓁那边跟徐老爷子聊得还挺开心。
“这羊蝎子是你煮的？”徐老爷子吃了羊蝎子就问。
“一开始是我摸索了做出来的，后来是小雪姐和三河哥一起帮我们改良的。然后，我们又研究了佐料和配方，到了现在拿着我们的佐料，只要按照步骤，就能做出这种味道的羊蝎子。”
陆蓁蓁微垂着眼睛说道。她也听说这徐老爷子是马大厨的师父了。她还真没想，这次小舅舅真的又救出了这样一个机缘。
“行呀，小姑娘没学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徐老头一脸和气地看着陆蓁蓁。
“就是我姥爷做菜的味道，我想做出来。”
“你能记得那味道，就说明你有一条厉害的舌头。”徐老头就差直接说，你是个学厨师的好苗子了。
“我只能记住好吃的东西。”陆蓁蓁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也没什么不对呀？难吃的菜我也统统都忘掉了。”
他们正聊着，徐启正带着徐小刀走进来了。
“老爷子，我外甥女记小吃记得特别清楚。很多小吃她吃过，回来就能自己摸索着做出来。”
陆蓁蓁赶紧打断小舅舅的吹捧。“因为那些小吃都很简单呀，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嗬，那也很厉害了。”徐老头又忍不住看了陆蓁蓁两眼。
陆蓁蓁被他看得挺心虚。
她会做那么多小吃都是上辈子用心研究出来的，跟天赋没有一点关系。
可徐老头却还是越来越想，拐陆蓁蓁跟他学厨艺了。
吃完午饭，就先让陆蓁蓁回去了。
徐启正原本想陪着徐老头，可老头说自己还没残废，医院里有医生不用他陪。
老头还让徐启正把徐小刀也带走了。没办法，徐小刀不愿意回白楼看电视，徐启正就干脆也把他也带到煎饼妹小食店了。
等到徐启正跟黄毛谈完春节期间的安排，徐小刀正在厨房玩菜刀呢，一帮人围着他，给他鼓掌喝彩。
黄毛看见徐小刀也是一惊。“行呀，大正，你又拐了一个合格的童工。”
“黄哥，你可别开玩笑。这孩子的爷爷病了，我帮老人家看孩子呢。”
“你呀，就是心眼好。”
徐启正抬眼一看，徐小刀踩着小板凳，切黄瓜切萝卜这叫一个厉害，简直就是羊蝎子比赛那天的赵雪菲附体了。
徐启正刚想拦住徐小刀，就听赵雪菲在一旁说：
“本来就该这样练，要想当个好厨子，一般孩子懂事了就开始练习切菜了。
他爷爷要是在这里，每天不切够一定数量，是不会让他手的！”
“那小雪我们店里的小菜原料，是不是可以给徐小刀练习刀工？我们可真不是偷懒哈？等到徐小刀累了我们再切。”
赵雪菲点了点头。“嗯，就给小刀先练着呗？！徐启正应该也不会反对吧？人家孩子就需要这种训练。”
徐启正听了他们的话，到嘴边的阻止又吞回去了。反正他是不懂这些厨艺世家的小孩子们。
后来，还真像徐小刀说得那样，他还真的给徐启正打工了。一边刀工一边练习刀工，徐小刀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徐启正每天都给他零花钱。徐小刀自己“挣钱”可开心了。不仅给自己买零食了，还给爷爷买了一些糕点。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没多久徐老爷子就出院了，正好可以留在白楼过春节。
白楼的租客大多是不回家过年的，在过春节之前，所有人齐心协力把白楼打扫的干净一新。
年货也都办好了，最近赵雪菲带着陆蓁蓁，小娅准备了不少的传统美食。徐老头出院之后，经常指点她们一下。赵雪菲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随着春节的临近，每个人都在期盼着过年，黄毛带着兄弟们在27号那天离开了。
徐启正开始接管羊蝎子火锅城，起码大年三十他们是不休息的。
年三十之前，由于进城务工人员陆续地回家过年了，小食店的生意有点冷淡。反倒是羊蝎子火锅城的生意，比平常好得多。
徐启正经常都留在羊蝎子火锅城里，反倒是陆蓁蓁经常留在小食店里。
阿孝干脆每天下午都窝在小食店，有时陪在陆蓁蓁身边，有时候看着她和徐小刀一起做小菜，有时候躲在徐启正的办公室里写歌。
阿孝突然发现他对唱歌的热情，全都来自于生活，他身边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他的歌声也是活生生的。
大年二十八的时候，趁着下午没客人，陆蓁蓁就跟阿孝出去走一走。
在街角的小公园里，松树的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堆了一个看上去挺蠢的大雪人。
阿孝干脆把从厨房里拿出的一小节胡萝卜，插在了雪人的脸上当鼻子。
一回头就看见陆蓁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阿孝问。
“我突然发现我男朋友还挺可爱的。”
“是么？我可爱的地方多了，你要多多观察噢。”阿孝说着，就往陆蓁蓁身边凑。
这时，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走过小公园。
前面走着的那姑娘，一脸屈辱地吼着：
“你干嘛跟着我？你去找你妈去呀？跟着我还有什么意思？你走呀，赶紧给我走。阿直，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呀？！”
阿孝听了阿直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想从树后走出去，陆蓁蓁却用力地拉了他一把。
“君君，你别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好么？”阿直一脸疲惫地说。
“是我闹么？明明是你妈妈不对。她凭什么说，我像个吸血虫一样，就知道挥霍你的钱？我还是你的正牌女朋友呢？花你点钱怎么了？你妈她又算什么？还不是小三么？”
“君君，不要再说了！”阿直近乎尖叫着阻止她继续说出去，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可是，方君君正在气头上，完全不顾忌他的感受。她自尊心受伤了，当然要伤害别人。
“凭什么不许我说？你妈就是小三，就是你爸爸的情妇，她都那么不要脸，有什么资格说我？她配么？”
阿直摇了摇头，突然用力地抓住了方君君的手。
“不是我妈不配说你，是我命贱配不上你？交往两个月，你花了我卡里10多万块钱买衣服买包，我妈不能问，也不能说么？我原本一年都花不了两万，所以她才会担心呀。她只是希望我女朋友能跟我好好过日子。你一定要一直辱骂她么？”
阿直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颤抖着。方君君的每句话都戳中他心底最痛的那根神经。
“你干嘛？阿直，你抓疼我了？！你也舍不得给我花钱是不是？”方君君尖叫着，想甩开阿直的手。
可是阿直咬着牙，死活不放开。方君君干脆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阿直一巴掌。
啪……阿直被打得脸都歪过去。
方君君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很快就开始继续无理取闹。
“用力气欺负女人的男人最差劲了，你居然为了你妈骂我打我？
告诉你，阿直，我受够你的敏感和阴阳怪气了。你所有的朋友都看不上我，你妈妈又跑来骂我，我不就花你一点钱么？这样有意思么？
分手，咱们分手好了！再拖下去也没意思。”
方君君嘴里的分手，其实不过是想让阿直对她低头的手段。
阿直却真的松开了手，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君君咱们分手吧！你去找更适合你的人吧！”阿直一脸无力地说道，谈这么一段感情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什么嘛，我随便找个男人都比你要强！我还怕跟你分手？”方君君生气地拿着包包就走。
那包包还是阿直花四万给她买得。
她以为阿直会跟上来，求她不要走。可是，阿直却直直地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灯塔，又像是一个瘦得可怜巴巴的雪人。
方君君跺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