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劫云散尽后的虚空,已成为神威与帝威碰撞的终极战场。
宁嘉笙虚天帝冕上九枚真火符文轮转不息,金眸映照着她手中那柄吞吐着焚世之焰的赤红长剑。
赤焱伴随她走到现在,历经无数血火淬炼,如今九曜真火灌注,剑身赤红如烙铁,其上流淌的火焰纹路如同活物,散发出令虚空扭曲的恐怖高温与无匹锋芒。
她的对手,高踞于法则之巅,乃是一尊不可名状的神圣之影。
祂悬浮于虚空,周身笼罩着亿万道不断生灭、流转的神圣光轮。
那光芒纯净而浩瀚,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仅仅是目光触及,便足以让凡俗生灵神魂崩解、道心沉沦。
其核心,隐约可见一尊完美无瑕、却冰冷到极致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凡俗审美、象征着规则本源的“完美”。
然而,在这极致的神圣与完美之下,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腐朽与无法言喻的扭曲恶意。
圣洁的光辉与内里的污秽腐朽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悖论感。
在宁嘉笙向祂发起挑战过后,天道终于开口:“逆命者,当诛。”
祂的声音毫无波澜,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抹杀一切异数的绝对意志。
祂无需动作,仅仅是意念一动,便引动无穷规则。
神圣光轮中,蕴含极致毁灭与腐朽的寂灭神光无声无息地射出,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混沌。
这攻击,超越了速度的概念,近乎于存在即命中,避无可避。
面对这恐怖一击,宁嘉笙瞳孔骤然收缩。
她清叱一声,九曜真火轰然注入手中赤焱——剑身嗡鸣,九道凝练到极致的、燃烧着九曜真火的赤红剑罡瞬间迸发。
九条咆哮的炎龙首尾相衔,在她身前急速盘旋,构筑成一面面铭刻着玄奥纹路的盾牌。
每一道剑罡都如烈日燃烧,阵纹同时浮现足下,死死定住周身时空。
嗤——嗡——!!!
寂灭神光狠狠撞上炎盾!
没有巨响,只有法则层面被强行湮灭消融的刺耳悲鸣。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炎龙剑罡如同烛火般瞬间熄灭、湮灭。
恐怖的冲击力让宁嘉笙身形剧震,握剑的虎口崩裂,一缕血液自嘴角溢出。
她金眸中印照出周围空间极速旋转,崩塌,血液沸腾。
第四道、第五道炎龙在哀鸣中死死抵住,第六道、第七道布满蛛网般裂痕。
终于在第八道炎龙即将溃散的刹那,那恐怖的寂灭神光才被彻底耗散!。
仅仅一击——新晋妖皇持本命剑全力防御,依旧受创。
天道之威,深不可测!
“腐朽之物,也配称神?!”宁嘉笙抹去血迹,眼中战意如赤焱剑锋般炽烈。
她不再固守,足踏虚空,身化赤金流火,主动出击。
赤焱在她手中爆发出惊天剑吟,一式“横贯八方”悍然斩出。
无数燃烧的赤金烈日自剑尖迸发,裹挟着新生的帝道法则,撕裂虚空,从不同维度悍然轰向天道。
每一轮烈日,都蕴含着焚星煮海的伟力。
天道漠然依旧。
神圣光轮流转,寂灭神光、腐朽法则锁链、空间断层、时间涡流. . . . . .
种种蕴含无上规则的攻击信手拈来,精准地迎向每一轮烈日。
战场核心,法则在疯狂碰撞、湮灭、再生,形成一个吞噬万物的毁灭风暴。
宁嘉笙将玄灵宗锤炼的绝世剑技与本命之火完美融合,赤焱在她手中化作焚天之龙、裂空之电、镇世之峰。
她在风暴中辗转腾挪,时而以剑硬撼神光,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时而以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空间绞杀,衣袍被法则余波撕裂,露出下方流转着暗金神辉的身躯,其上已留下数道被腐朽之力侵蚀的焦痕。
战况激烈到极致。
宁嘉笙帝袍破损,身上伤痕累累,灵力在高强度战斗的冲击下明灭不定。
而天道那看似无瑕的神圣光晕,在九曜真火与赤焱的持续猛攻下,光芒也略显黯淡。
流转生灭的光轮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核心那完美人形轮廓的边缘,亦悄然模糊了一丝——祂的力量,正被这新任妖皇以命相搏的攻势,持续消耗、牵制。
就在这双方力量倾泻到极致,心神意志完全被对方牢牢锁定、无暇他顾,连维持自身完美防御都需要全神贯注的生死关头——
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深渊,终于捕捉到了她——等待了不知多少春秋的唯一机会!
天道此刻的力量,绝大部分被用于对抗宁嘉笙那狂暴而充满威胁的攻击。
祂的防御,九成九都集中在正面,对抗着传说中那焚尽世间一切邪恶的九曜真火。
祂维持自身完美存在的心神,更是被宁嘉笙那不屈的意志和逆命帝格牢牢吸引。
这是祂防御最纯粹、也最薄弱的时刻——薄弱不是指力量,而是指祂对“内部”变数的监控,降到了最低。
“呵呵呵. . . . . .就是现在!我的小美人儿,你打得可真卖力啊,真是帮了本座大忙了!”
心魔那轻佻、邪异、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直接在宁嘉笙识海深处和战场核心响起。
宁嘉笙心神剧震!
心魔!?她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这里的?
心魔在这里,那——师尊呢!?
然而这千载难逢的松懈时刻,天道却没有抓住机会重创宁嘉笙。
祂那亘古不变的完美气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惊怒波动。
天道清晰地感知到,这源自自身分化、早已被视作棋子的恶念,此刻竟带着毁灭祂本源的滔天恶意。
心魔,是冲祂而来的。
“尔敢噬主!?”
天道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怒咆哮,光轮剧烈震荡,试图分出一丝力量回防,但绝大部分力量已被宁嘉笙的剑死死钉在前方。
那仓促回防的微弱神力,在心魔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心魔没有理会天道,而是将所有积攒的怨毒、觊觎、力量——
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无视空间与防御、直指同源核的阴毒匕首,狠狠捅向天道那光轮下、完美人形轮廓的心脏位置!
噗——!
一声仿佛世界根基被洞穿、万道法则为之哀鸣的沉闷异响!
那完美无瑕的光轮,瞬间被一股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黑暗从内部侵蚀、污染。
光芒急剧黯淡、扭曲。
核心那完美的人形轮廓剧烈震颤,发出痛苦与暴怒的嘶吼,其胸口位置,一个不断扩散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漆黑创口赫然显现。
祂的气息,如同决堤般变得混乱、虚弱、腐朽。
心魔阴影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顺着那黑暗创口涌入天道本体。
污秽与神圣、混乱与秩序、毁灭与创造. . . . . .同源相煎,在祂体内展开最惨烈的厮杀。
神圣的外壳在剧烈挣扎中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真实的腐朽与混乱。
“呃啊——!!!”
天道发出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尖啸,那声音穿透虚空,带着对心魔的滔天怒火:
“尔不过卑贱造物,安敢反噬?”
天道的怒喝如同万雷炸响,充满了被蝼蚁冒犯的震怒与难以置信。
在祂那至高无上的认知里,分身不过是工具,是祂意志的延伸,怎会有独立的野心?怎敢噬主?!
“卑贱?哈哈哈哈!”
心魔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积压千百年的屈辱,“在你眼中,我永远只是一缕可以随意驱使、用完即弃的神念。”
“你高踞神座,自诩完美,视万物为刍狗。被困曜日宫无法脱身的是你;需要分出神念去蛊惑人心的是你;需要有人替你潜入污秽魔域、整合那些污秽不堪玩意儿、为你未来可能的退路做准备的——还是你!”
心魔的阴影在法则风暴中剧烈翻涌,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怨愤:
“所有需要‘动手’的、你觉得‘污秽’的、‘有损神格’的事情,都是我去做。”
“是我在小美人儿的识海里,编织甜美的毒网,试图让她沉沦!是我在魔域的腥风血雨里,与那些癫狂的魔主周旋、厮杀、甚至. . . . . .吞噬它们!是本座,在无尽的黑暗中,替你经营着这条肮脏的退路!”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怨毒和得意:
“而你,你做了什么?你只是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享受着我的‘服务’,沉浸在你那‘完美无缺’的神梦里。”
“你从神座摔下,难道却从未想过,在接触了那么多欲望、阴谋、杀戮与黑暗之后. . . . . .你这缕卑微的分神,还会安心做一个单纯的工具吗?”
“尔. . . . . .尔敢. . . . . .”
天道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疑,祂确实从未想过,这缕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分神,会在接触了如此多的杂质后,滋生出如此可怕的异心。
祂的高傲,让祂彻底忽视了这种微不足道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