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小同子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元净接过纸条打开，上头赫然写着一句话。
“依依之死另有隐情，凤落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好家伙。
玉晚月嗤笑一声：“这个三殿下说谎真是一把好手，看这意思，韩程两家都不知道韩依依尚活于世呢。”
【那当然，韩家也就罢了，要是让程家的人知道韩依依还活着，肯定想办法把外孙女接过来，哪里还肯被他当刀子使。】
【韩家更不是真心想帮他，只是怕这个‘死去’的女儿连累自家声誉罢了。】
【若能拉下母后和太子哥哥，再推三皇兄登位，韩依依勾引太子的事才能永远埋进地底，再不见光。】
【三皇兄估计是对他们两家都说了什么，依净儿猜想，十有八九是把韩依依的死推给母后，或者推给太子哥哥。】
【有了仇恨的共同目标，这才暂时把他们重新连在一起。】
玉晚月忍不住看了看这个小团子。
最近这段时日，小家伙是越发不加收敛了。
仿佛只要有她在，所有事情都能在意料之中，任何巨浪都能化为不起眼的水花。
“那……韩依依那边还要让暗卫继续盯着吗？”
“当然。”元净比划道，“不光要盯着，还要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不可伤到一分一毫。”
另一边，小太监打点好关系，好不容易才与出门采买的太监跟班交换了身份。
出宫后，他按照三殿下的吩咐，马不停蹄跑到老味烧饼摊前，将装着纸条的荷包交给一个戴着斗笠的接头人。
此接头人又把东西拿回程家，交给自家主子。
程侍郎打开后愣了半晌，大脑一片空白。
“这纸上……怎么什么也没写？”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对着阳光照了又照，也没透出任何内容。
“会不会是给错了？”贴身小厮道。
“亲手交予，如何能错？”程侍郎不死心，继续眯着眼找。
“大人，听说皇宫有一种药水，写字可隐于纸上，要用水泡，或者用火烤才能显形。”小厮道，“大人要不要试试？”
程侍郎点点头。
小厮打来一盘水，把纸条小心翼翼放入水中，片刻后拿出来。
尽管他一再放轻动作，那纸还是断成了两截。
“废物，给我小心些！”程侍郎大骂，“快点看看，出字了没有？”
“没……没有。”
“莫不是要用火？”程侍郎又道，“点两支蜡烛过来。”
两人又宝贝似的捧着两片将融未融的纸，摊开在几根筷子上，放到烛火上烤。
烤着烤着，水慢慢干了。
“有字了吗？”他道。
“回大人，还是没有。”
“那小子莫不是在恇老夫？”程侍郎眉头一跳，“继续烤，肯定还有别的玄机。”
几息之后，他手不由开始发酸，抖了一下碰到火苗，纸瞬间燃起来。
两人下意识松手。
纸条化做灰烬，落到地上。
程侍郎脸青似白菜，一口老牙咬得“咯咯”响，吓得小厮赶忙下跪求饶。
“好个三皇子，以为自己把握住我程家的弱点，就敢如此消遣老夫？他是想用完就扔，还是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既然他如此没有诚意，那也别怪老夫不配合了。”程侍郎冷笑一声，“去，把这捧灰送到韩尚书家，就说这是三殿下递出来的消息，让他自己看着理解罢。”
一个时辰后。
韩治望着盒子里那纸的灰烬，沉思不已。
.
近日上朝，众臣讨伐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毕竟长平宫和东宫已经闭门，从外面看起来十分凄凉。
从结果性来看，他们已取得重大进展，不宜将圣上逼得太紧。
朝廷如今已分成两派，一边是以大理寺为首的“正统派”，一边是以韩程两家为首，对嫡出血脉持怀疑态度的“求真派”。
可今日，韩程两家倒是难得地选择沉默，不发一言。
有些精明的大臣也跟风沉默。
元帝面对百官之声，依旧采取着听之任之，理之却不应之的做法，完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消极态度。
至于后宫这边，便只剩两个没经验的妃子处理事宜，忙得可谓兵荒马乱。
一眨眼，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长平宫和东宫还是没有开门见人，元帝为避众臣口水，索性装起了病，每天开完朝会就喊头疼，急急散朝。
元路遥觉得奇怪，他在皇子所等了这么久，为何韩尚书和程侍郎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民间已经造势到这个地步，不一鼓作气废掉皇后，还等什么呢？
是他上次给的纸条写得不够清楚吗？
他心急如焚，只恨不能飞过高墙，越过重重宫宇将所有妨碍他的人斩于身下。
又过五日，民间突然又兴起了常听不厌的诡异奇案话本。
出乎意料的是，这主角既不是少年神童，也不是白衣侠客，而是一名不甘困在闺阁里的大家闺秀。
她从小在神探父亲的浸染下，到处跟着破案抓凶手，灭鬼神荒诞之说，为天下百姓讨回不知多少公道。
书生们坐在茶楼人手一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摇着折扇赞叹不已。
“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入戏太深了吧小伙子，这只是个话本子而已啊。”旁边有人哈哈大笑。
“非也非也，都说故事源于生活，小生相信世间定有这样一位女侠的存在。”书生以礼回之。
“说得不错，不过这故事的主人公……我总觉得听起来十分耳熟。”又有一书生道。
几位茶客看着远方的天，思考许久，突然灵光一闪。
“哎哟，这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吗？”
旧的热点总会被新的热点淹没，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
暗一和暗三坐在屋顶，将下方吃茶聊天的说话声尽数听入耳中。
“是极是极，皇后娘娘乃大理寺卿之女，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专门破大案的，什么千年无头尸，百年井鬼，密室无痕杀人，通通都能给你破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当年我家面摊就支在江府对面，那江家大小姐很少呆在家中，经常出门，有时还会去大理寺帮忙打打下手。”
“豁，敢情那位抛头露面的姑娘便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啊，她以前可是给邻里邻居解决了不少丢鸡走狗之事呢。”
“对对对，我表婶就住那条街上的，说江府一家子都不像高门大户，又朴素又亲和。她有一回不慎弄丢了传家宝，吓得直接哭出来，连家也不敢回了。江家大小姐闻其哭声赶来，只用不到半天就找出偷窃小贼，那叫一个利落！”
“还有这事？看来虎父无犬子，这话果真没错！”
众人一声更比一声高，激情昂扬。
直到日落时分，说客散去。
书生走入小巷中，来回踱步。
一个装着满满碎银的钱袋扔到他脚下，发出货真价实的钱的声音。
“表现不错，明日再多找些人，赏赐翻倍。”
书生第一时间捡起钱袋，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处，却是只闻风声，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