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啊……”
“你消停会儿吧，小心挨揍。”阿讹在桌上摸了几个肉包和饼，扫了扫早点铺子里的食客，突然俯身凑在奚瑶耳边低声开口，“妖境的妖，对凤凰可没什么好感。”
“你们慢慢吃。”他直起身，笑容满面地朝几人晃了晃肉包，“多谢款待，我就不再奉陪，回去补觉去了。”
语毕，阿讹便晃着虚浮的脚步，起身离开了早膳铺子。
“不过守了半夜，这步伐都虚成这样，还特地跑来蹭早饭吗？”陆清雅对着阿讹的背影嘟哝了一句。
“小……”
“昨儿放火的到底是不是你？”他沉默了一瞬，又好奇地转过头看向奚瑶，“不过你不是一直待在屋里的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我没出去。”奚瑶无奈地点点头，“具体情况有点怪，我自己也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以后搞清楚了再告诉你吧。”
她想了想，从储物戒里翻出那根刻录了“众相”的玉简，朝陆清雅递了过去。
“遮掩真实面容的法诀。”
奚瑶轻描淡写地开口，“蛮实用的，还是可以一学。”
眼角的余光带过一旁的罗浮，她笑眯眯地眨眼凑了过去，“罗浮呢？你要不要？”
白发灰眸的小女孩儿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座位，往外面走去。
“罗浮现在对你倒挺宽容的，不是一日间说话不许超过十句吗？这是完全不打算管了？”陆清雅接过玉简，好奇地瞟了眼罗浮的背影，眸中隐隐有些担忧。
罗浮这般死气沉沉，还不如之前那种样子呢。
虽然凶一点，好歹能让人感觉到活气儿。
他叹了口气，敲了敲奚瑶脑袋，“走吧，昨儿夜里积极得不行，这会儿倒是懒怠起来了。”
从早膳店出来，陆清雅抬眼瞟了眼远处树上安静站着的罗浮，松了口气。
蓦然想起还没付账，他再转过身时，已经看见奚瑶捏着早膳铺老板找回的零钱，笑吟吟地跟老板打听章莪山的位置。
出须臾城往南到长留，自长留山再往西二百八十里，便是章莪。
章莪山，山中无草木，多玉石。
“应该很好找。”奚瑶慢条斯理地将未吃完的早膳收进储物戒，一字一句向陆清雅重复了一遍打听来的消息。
“行。”陆清雅点头，招呼了一声罗浮，“那我们走吧。”
城中禁止御空，一行三人等出了须臾城，才坐上飞行法器，往章莪而去。
小天狗乖巧地团成一团，一路上都安静地缩在奚瑶袖中睡觉。
出发得够早，到目的地时，天也才刚蒙蒙亮。
奚瑶仰头看了眼章莪山，将额边几缕碎发拨了拨，遮住右瞳。
又从储物戒里翻了张掩藏气息的符咒出来，贴在法袍隐蔽处，这才站到了章莪山的停步石前面。
站了不过三五息的时间，章莪的峰顶便飞下一道青色的身影，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耐。
奚瑶朝那人笑了笑，不待对方开口询问，便先自报了家门。
“我们在须臾城中开了家花铺子，昨日有两位毕方姐姐在我们铺子里订了些花，如今鲜花已经备好，便紧赶慢赶地送了来。”
小姑娘言笑晏晏，十分乖巧的样子。
瞥见她的神色，那只毕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却还是嗔怪了一句，“送就送吧，怎么来得这样早。”
“那两位姐姐再三叮嘱一定要送到，怕有急用，来晚了耽误了事儿，就来早了一点。”
奚瑶抿抿唇，不动声色地扫了青衣毕方一眼，觑了眼他惺忪的睡眼，面上似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吗？真是抱歉。”
“也没有。”
青衣毕方轻轻打了个哈欠，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心中腹诽。
能怪谁？
都怪毕荧那家伙，被族长娇惯得不成个样子。
不顾长老反对，非要嫁个人族修士不说，这几日为了个结成道侣的仪式，见天地换着花样折腾大家。
搞得他一连四五日都不曾好好休息。
“既是送花的。”
青衣毕方又疲懒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朝奚瑶几人挥了挥手，“你们就自己上去吧，我让毕芍在山上等你们。”
“山上规矩大，你们几个别乱跑啊。”
青衣毕方揉了揉眼睛，视线在几人身上打量了几眼，便懒懒地让开了路。
“多谢提醒，我们记清楚了。”奚瑶笑眯眯地颔首，见青衣毕方懒洋洋的视线又紧盯着她身后，便转头拽了拽陆清雅和罗浮的手臂，“对吗？”
陆清雅无语地瞅了她一眼。
呵…… 真会演。
无奈地扯扯嘴角，陆清雅一脸郑重地点了头，“山上规矩大，别乱跑，记清楚了。”
“嗯，去吧。”
青衣修士点头，拳头抵在唇边，又打了个呵欠。
陆清雅跟着罗浮，奚瑶则一个人坐在菩提叶上往章莪山顶飞去。
章莪山确如传闻一般，寸草不生，入目所见皆是泥土的颜色，偶尔也会有玉石的光泽在尘灰之下一闪而过。
一行人刚在山头落下，不等几人看清环境，奚瑶眼前飘过一道红影，昨日订花的其中一个姑娘便仰了上来。
“花都准备好了吧？”姑娘急切地拽过奚瑶手腕，就将她往里面拖，“等你们半天可算是来了，快走快走，里面人正等着呢。”
“我叫毕芍，昨日晚些时候还见过的。”姑娘抽空回头朝奚瑶勾了勾唇，“还记得吗？”
“记得。”
奚瑶眼睛一弯，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姐姐貌美，见之难忘。”
“嘴倒是甜。”毕芍一面走，一面回头看她，努力板了脸，唇角却满满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订花一事，我可是早已经上报给小主子了，若是花不好，嘴甜也是没用的。”
奚瑶张嘴欲回，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说出口的话便顿了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抬眸往前看，清了清嗓子，面上却依旧乖巧地回答，“姐姐只管放心。”
“今日送来的鲜花，来时都细细检查过。”
纤长的眼睫微微一挑，奚瑶意味深长地看向不远处，一身绯色衣袍的男子，缓声朝毕芍说道。
“保证没有半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