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伏允沉默不语，他感觉今天的沉默，快赶上他半年的量了。
不得不说，面前这小子，属实是有叫人沉默的能力。
程俊见他不吭声，皱眉道：“大汗，我担着通敌卖国的罪名，赚的却是辛苦钱，你总不能连这点辛苦钱都不打算给吧？”
慕容伏允不得不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程俊正色道：“我要牛。”
天天吃羊，都吃够了。
趁此机会，改改伙食。
程俊手上比出一个数字的手势，沉声道：“大汗，你给我准备十万斤粗盐，这十万斤粗盐，能产出三万斤的白盐，等白盐炼好以后，我会全部送来都城。”
“这辛苦费的话，你给我五百头牛就行。”
慕容伏允呵笑了一声，“你倒是真敢要。”
“我吐谷浑的一头牛，换成唐国的钱，值五贯。”
“五百头牛，就是两千五百贯钱。”
“你一次收这么多，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程俊耐心说道：“大汗，吐谷浑境内，多的是盐湖，产出的粗盐，几无成本，而三万斤的白盐，卖到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少说你要赚一万贯钱。”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道：“五百头牛，太多了，我顶多给你一百头牛！”
程俊当即道：“成交！”
“......”
他点头的那一刻，慕容伏允面部肌肉抽搐起来，心中有些后悔，肯定是给多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慕容伏允是要脸面的人，也不好改口，嗯了一声道：“那就这么定了。”
“今天，你就带着十万斤粗盐回去。”
程俊一怔，“有这么多现成的粗盐？”
慕容伏允淡淡道：“这两个月来，本汗命人炼制的粗盐，不计其数，为的就是给炼制白盐做准备。”
程俊恍然，“明白。”
“那一百头牛......”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道：“也会给你一并准备好的。”
程俊笑着拱手道：“多谢大汗。”
“外臣告退。”
说完，他立即转身，带着韦遥光离开了殿内。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慕容伏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天柱王拄着拐杖，凑了过来，沉声道：“大汗，这小子心存不良。”
慕容伏允收回思绪，嗯了一声，“本汗能看得出来。”
“但是，为了白盐，本汗也只能这样做。”
“这对咱们吐谷浑而言，是个好事。”
天柱王闻言，便默不作声。
慕容伏允转头看着他，问道：“顺儿那边，有消息了吗？”
天柱王摇头道：“没有。”
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派人去打听。
在他眼里，慕容顺最好死在唐国和突厥残部的战场上，这样一来，太子就能彻底安心了。
慕容伏允思索片刻道：“等这小子把盐炼制好了以后，派个人去伏俟城，让顺儿打听打听，看这白盐的损耗到底是不是七成。”
天柱王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是！”
都城之外。
程俊和韦遥光在梁屈达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当初住过的客栈里面。
吐谷浑这边，准备粗盐还有牛，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今天他们要住下来。
也不知道给准备的牛是什么牛，应该是牦牛吧......程俊心里想着，和韦遥光来到屋子里之后，刚刚坐下，发现韦遥光不停地抖动后背的衣衫，问道：“韦明府，咋了这是？”
韦遥光解释道：“后背湿了。”
程俊感受了一下温度，“天气也不怎么热啊。”
韦遥光苦笑道：“我是吓得。”
“看你这么跟慕容伏允说话，我都感觉我太奶对我招手了。”
程俊莞尔，安稳道：“放心，出不了事。”
“慕容伏允很清楚，留着我，跟杀了我，前者明显对吐谷浑更好。”
韦遥光目光古怪看着他，“慕容伏允要是知道他送给突厥的粮草，其实是送给了大唐，他送的马匹，都成了日后对付吐谷浑的战马，送的羊，都被咱们吃了裹腹，而吐谷浑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程俊一笑，“所以啊，咱们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一直觉得，他占了大便宜。”
韦遥光暗暗咂舌，他这心脏真够大的啊，换做旁人，早就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好，忽然想到提到的白盐，问道：“长安伯，我有一个问题，这粗盐的损耗，真的是七成？”
程俊摇头道：“假的。”
韦遥光心道果然，他就觉得以程俊的性格，不可能对着慕容伏允说实话，好奇道：“那是多少？”
程俊沉吟道：“炼制白盐的损耗，大概在一成吧。”
韦遥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成？
那岂不是说十斤粗盐，得九斤白盐？
但程俊只给吐谷浑三斤。
就是说，他吞了六斤白盐。
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韦遥光不由惊呼道：“我滴个娘嘞。”
“这不发财了吗。”
程俊笑吟吟道：“是啊，可不发财了吗。”
如果不能发财，我薅吐谷浑羊毛干什么......程俊接着说道：“而且，有了粗盐，咱们炼制白盐起来，就更省事。”
韦遥光问道：“一共十万斤粗盐，到时候得九万斤白盐，三万斤给吐谷浑，剩下的六万斤，咱们卖了？”
程俊摇头道：“你算错了，不是六万斤，是七万斤。”
韦遥光眉头一皱，再次算了一下，确定自己没错，方法才说道：“不对吧，我算的没错啊。”
程俊解释道：“我到时候只给吐谷浑送回去两万斤白盐。”
“另外一万斤，是咱们的。”
韦遥光睁大眼睛，“明目张胆的贪啊？”
程俊奇怪道：“我贪的是敌国的钱，又不是咱大唐的钱，贪了能咋？”
韦遥光想想也是，贪了不仅没过，反而有功，问道：“慕容伏允那边怎么交代？”
程俊解释道：“咱们专挑夜路走，这走夜路，可不比白天赶路，损耗大的很。”
“到时候就这么跟他说，三万斤白盐，其中有一万斤白盐损耗在了路上。”
韦遥光心惊肉跳道：“能行吗？”
程俊提醒道：“他不是给我了一百头牛吗？”
韦遥光松了口气，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您是要还回一部分？”
程俊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下次我只要他八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