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
李松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为难和一丝不忍，他站在门口，低声道：“华哥，兄弟们......都在楼下不走，你还是下去看看吧......”
余华闻言眉头本能地一皱，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但这点不快瞬间就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眉头松开，心中已然明了。
他轻轻拨开潇雅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站起身，那庞大身躯在灯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
“行，我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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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与不久前那欢呼沸腾的场面截然不同。
几大百号人聚在那里，鸦雀无声，气氛低迷。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失落、不甘，甚至还有彷徨。
他们低着头，或蹲或站，与之前那群兴奋得恨不得跳上天的“狂热”判若两人。
余华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走出大楼，目光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又是来气又是发酸。
余华没好气地开口，打破了气氛低迷的沉默：
“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啊？！瞧瞧你们一个二个的熊样！能不能有点出息？考核没过，天就塌了？”
他的骂声让这群汉子脑袋垂得更低，脸上火辣辣的。
但很快，就有人鼓起勇气，小声道：
“华哥......我不想走......”
这一声马上就点燃了压抑的情绪。
“是啊华哥，别赶我们走......”
“华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华哥，我以后一定往死里练！求你再给次机会！”
“我们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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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起初杂乱，带着哽咽，随后变得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就连那些已经通过考核、站在一旁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开口求情：
“华哥，带上他们吧！”
“大家一起出来的，要死也死一块儿！”
“我们互相照应，肯定不给华哥你丢人的！”
喧闹的哀求声持续了好几分钟，余华只是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众人的声音因为他的沉默而逐渐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夜风的呜咽。
“都说完了？”余华此刻才冷冷地出声。
没人敢回答，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像是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余华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脸上的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不再有之前的斥责，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道：
“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处出了感情，我自己，也一样不舍！”
说到这里余华顿了顿，声音又提高了些许：“但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实力不够，去了商徽那个绞肉机，随时都会死！
你们知道现在商徽城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到汉武城来吗？我告诉你们，几十万！他们挤破头就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余华伸出两根手指：“一，听从我的安排，老老实实去后勤部，混个稳定的工作，虽然以后进步困难了，但至少安全有保障！”
“二！”
余华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去商徽，去跟那几十万挣扎在底层的强化者竞争！去过那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你们只能捡点边角料度日，拿命去搏机缘！指不定今天大家还在这里兴高采烈，明天就他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兽撕成碎片！”
余华目光如炬，逼视着众人：“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都给老子慎重考虑！想清楚了！”
余华苦口婆心，本以为这番连吓带劝，这群兄弟会知难而退，选择更安稳的道路。
然而，他话音刚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我要去商徽！”
“对！这阵子在世纪城，日子都淡出鸟来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们要战斗！要变强！”
“华哥！我不想干后勤！我握惯了刀把子，拿不动笔杆子！”
“我也不想！让我去战斗！死也死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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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彻底无语。
妈的，他真的无语了。
他看着这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那一双双毫无畏惧、甚至充满渴望的眼睛，一股莫名的火气和一股更深沉的暖流在他胸腔里剧烈碰撞。
“好好好！”
余华气得笑了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一个个的给脸不要脸！都他妈活腻了，想去找刺激是吧？行！老子满足你们！老子还懒得费劲巴拉的去给你们找关系走后门呢！去吧去吧！都他妈去商徽送死去吧！”
“明天！全部都给老子滚到商徽去！到时候谁他妈敢反悔，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骂完，余华像是气到了极点，猛地转身，大步朝着楼内走去，那背影看上去怒气冲冲。
然而，就在余华转身的瞬间，离得近的几个兄弟清晰地看到，他们那无敌的华哥眼眶竟然红了......
随即，一股更加汹涌澎湃的热流冲垮了所有的失落和不安！
“噢耶！华哥万岁！”
“爱你华哥！”
“哈哈哈！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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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笑声。
而转身离开的余华，快步走进楼梯的阴影处，抬手，用粗壮的手指蹭了蹭有些发酸的眼角。
“妈的......一群傻逼......”余华低声骂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带着欣慰和骄傲的弧度。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有种。
说实话，他是开心的，甚至可以说是自豪的。
他带的人没有一个怂货，没有一个甘于平庸，没有一个贪生怕死！
这份血性，比任何考核成绩都更让人动容。
从离开光明市开始，一路辗转，再到这汉武城，多少次危机，多少回生死与共。
他也是人，怎么可能对这群把命交到他手上的兄弟没有感情？
他打心底里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所以他愿意豁出面子，去给他们安排一条安稳的路。
而兄弟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们跟过的老大不止一个，但只有华哥，是真正把他们当兄弟，当活生生的人来看待的。
有好处从不独吞，有危险永远顶在最前面。
就连心思最重的郑九东，如今也死心塌地，更何况他们了。
华哥嘴上骂得越凶，心里往往为他们考虑得越多。
毫不夸张地说，从余华一次次带着他们从绝境中杀出来的那一刻起，这群人的心里就早已烙下了印记：
生是华哥人，死是华哥鬼！
楼外的欢呼声久久不息。
今夜，无星，但人比星辰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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