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伍冰月产生怀疑的远不止顾云溪一行人。
在连续排查了三天三夜后，管天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高自强的电话。
“喂，高总吗？我是黑客小峰。”管天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显然很久没休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高自强疲惫声音：“我知道你，你有什么发现吗？”
管天峰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关于方总中毒一事……我觉得伍医生的行为很可疑。”
“怎么说？”高自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我调阅了所有监控记录。每次其他医生要给方总做检查时，伍医生都会找各种理由阻拦。而且……她给方总用的药，都是从自己带来的药箱里取的，从不经他人之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高自强突然压低声音：“你是在怀疑伍医生下毒？”
“这个我不敢确定，我只是觉得她的行为很反常。完全没有发挥出之前的水平……”
“够了！”高自强突然打断他，冷声道：“小峰，你知不知道伍医生跟了方总多少年？如果她真想害方总，需要等到现在？”
管天峰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盯着屏幕上伍冰月给方阳擦汗的画面，心里一阵烦躁。作为顶尖黑客，他向来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可这次却碰了壁。
“高总，我不是这个意思……”管天峰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觉得太蹊跷了。方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答应过要揪出下毒的人，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想起三天前方阳还拍着他的肩膀说‘有小峰在我就放心了’，结果转眼就被人下了毒。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高自强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小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方总昏迷前特意交代过，要我无条件信任伍医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
“哦？还有这事？”
“是的。所以你把精力放在集团内部调查上就行了，别墅那边全权交给伍医生。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好吧，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管天峰呆坐在转椅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监控画面。
屏幕里，伍冰月正在给方阳施针，她的动作娴熟而轻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也顾不上擦。那专注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下毒者该有的样子。
“方总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句话呢？难道他不是真正的中毒？”管天峰喃喃自语了几句。眼神中又亮起一道光芒。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另一边，顾云溪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方阳为什么要提前把股票全部都卖掉呢？难道有什么深意？”
她一个电话把乔新宇喊到自己办公室，一脸严肃地问道：“乔经理，你说所有的减持指令都是方总亲自下达的，我需要你完整复述一遍，他当时的原话，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好的，顾总。”
乔新宇站在顾云溪的办公桌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那天，方总突然找到我，要求立即启动全面减仓程序。他的原话是——‘新宇，立刻清仓所有A股头寸，记住，是所有。不要问原因，执行完后把交割单发我邮箱。'”
顾云溪的手指在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她锐利的目光盯着乔新宇：“就这些？没有其他指示？”
“有的。”乔新宇擦了擦汗，继续道：“两个小时后，方总又打来电话，问减持进度。我汇报说因为量太大，可能要分五个交易日完成。方总当时就急了，他说——‘不行，必须在三天之内全部清完，哪怕是折价抛售也要出！'”
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安静。顾云溪看向桌上的电脑，屏幕上，上证指数的K线图正在大屏幕上闪烁，那根大阳线显得那么刺眼。
“当时市场是什么情况？”她突然问道。
“正处于调整期，”乔新宇郁闷道：“很多机构都在减仓准备年终结算。方总的指令虽然突然，但也不算太反常……”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顾云溪冷笑一声：“不算太反常？那现在这个行情你怎么解释？”
她猛地转身，指着屏幕上暴涨的指数，“我们完美错过了这波行情，你知道损失有多大吗？”
乔新宇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他咬了咬牙，说了一句有点甩锅的话：“是方总说的，现金为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马悦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手里紧攥着一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
“小姐，查到了！”马悦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发颤，她将文件递给顾云溪，“华尔街那边有大动作，高盛、摩根士丹利这些大投行都在秘密调集资金。”
顾云溪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纸页。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纸张里。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方阳早就料到了。”
马悦和乔新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顾云溪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这不是什么年底红包行情，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融猎杀！”
她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乔新宇，冷冷道：“这些外资都是分批进场，每次都在关键点位精准加仓，明显是在做局。故意推升股价。”
乔新宇凑近屏幕，突然瞪大眼睛：“这些时间段……”
“都是买盘跟不上的时候。”顾云溪叹气道：“他们是要诱多，先拉高再砸盘！”
乔新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恍然大悟道：“原来方总提前清仓，根本不是踏空，而是在躲避一场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
顾云溪点点头，抓起电话拨通了顾氏集团的号码，大声吩咐：“指数在诱多，立即减持手中所有的多头头寸，越快越好。有任何损失，我来承担。”
挂断电话后，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电脑屏幕上，三大指数还在疯狂上冲，但那根突兀的大阳线此刻在三人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