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地底,凤羽神域。
炽火灵脉流淌于山腹深处,灵泉涌动,五色霞光如潮,在岩壁之间缓缓流淌,宛若天地初开之时的第一缕灵光。
凤羽殿,便坐落于此。
这是一座彻底融入天地神阵的古老宫殿,宫墙之上铭刻万千凤羽神纹,流光溢彩,仿佛随时会化为真凰振翅而起。殿门紧闭,其上嵌有一枚血玉凤瞳,似能洞察一切妄念。
李靖身披玄甲,踏空而来,长发束于冠后,神情肃穆。
随着李靖的到来,殿内,血玉床榻之上,一道倩影静坐。
羽璃素衣如雪,云鬓高绾,凤目微挑,姿容绝世。
她气质清冷中透着几分慵懒,仿佛一尊神女闲卧,虽不动声色,却天生威仪难掩。
她缓缓抬眸,语气温婉,嗓音如泉水拂琴,带着一抹调侃的轻柔:
“李将军亲临,倒真是稀客,羽璃有失远迎了。”
李靖神色沉稳,气息内敛如海,迈步上前,朗声道:
“奉陛下圣命而来,特请凤羽至尊入朝觐见。”
话锋一转,眸光微凝,语气亦为之一沉:
“同时,本将心有疑问,还请凤羽至尊解惑。”
羽璃闻言,只淡然轻点螓首,纤手轻抬,指间光芒一闪,一盏玉盏无声浮现。她举杯轻啜,唇畔泛起淡笑:
“李将军但说无妨。”
李靖凝视着她,目光如剑,声如钟鸣:
“仙门将启,三千界震动。各方至尊纷纷出世,皆为那一线仙机而搏。”
“尊驾同为至尊,更是先天灵体,天赋异禀,道基稳固,修为比之寻常悟道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为庇护,尊驾何需借大夏羽翼?”
“若是图利,我大夏虽气运正盛,却国库有限,比不得尊驾凤阙香闺中一桩珍藏。”
“既无庇护之需,亦无利益可图,尊驾——又为何在此时,毅然归附?”
问声沉稳,却字字如锋。
羽璃闻言,唇角笑意微深,仿佛早已预料此问。
她手中玉盏轻旋,眸中异光一闪,语调平静中带着一丝倨傲:
“李将军倒是爽利,心直口快。”
她缓缓放下玉盏,凤眸中映出灯火,犹如看透万千浮沉的古老神灵:
“这世间之势,非强即衰。弱者投名以求庇护,强者则择道以求未来。”
“本宫身为先天生灵,自诞之日起,便游历三千界,历观无尽岁月。曾见无数道统兴衰,帝朝崛起湮灭。”
“可如大夏这般,兵锋无匹,百官如龙,天骄妖孽频出,气运蒸腾,竟似有撼仙之势——本宫平生所见,仅此一朝。”
“与其孤身争锋仙路,不如借势登天!”
“而大夏,在本宫眼中,便是那唯一可托命之势!”
她声音陡然一顿,目光如火:
“如此帝朝,岂不值得下注?”
“归非为庇,投非为利。”
“本宫——只为登天一跃,不愿困守半隅苟安。”
她所言坦荡,字字铿锵!
李靖闻言,心头为之一震。
此言既出,几如神光破云,直指人心,这羽璃,非但天资冠绝,更具王者之志!
片刻沉吟,他忽然沉声一笑:
“凤羽至尊,气魄果然不凡。”
他转身半步,手背负后,淡淡开口,却语出惊人:
“既如此,李某倒有一策,或可助你更进一步。”
羽璃凤目微亮,眼神陡然聚焦,神光流转,宛若星火绽放。
她最初归顺大夏,便是看中了其气运之盛,未来可期,若能再添一力,自然不会拒绝。
“哦?李将军请讲。”
李靖语气平稳,字句如钟:
“以大夏皇妃之身,入主后宫,得帝宠,享天恩,扶天运而起,岂非登天捷径?”
此言一出,整座凤羽殿灵气微凝,玉灯摇曳,似连天地都为之一静。
羽璃目光顿时一凝,凤眸凌厉了几分,那原本慵懒含笑的神色,此刻已化作冷意与审视。
“李将军。”
她唇角依旧带笑,语气却转寒三分:
“你是在替本宫铺路,还是在替你自己谋势?”
一语双锋,直指要害!
以羽璃的智慧,不过一瞬,她便洞悉李靖用意。
朝臣之权,后宫之势,在任何一个运朝,都是互为臂膀,相辅相成。
然,眼前之人,乃大夏重臣,兵权在握,一身战力深不可测,甚至令她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如此人物,为何还要借后宫之力巩固根基?”
她眸光闪烁,轻声一笑,语中带着几分嘲弄:
“李将军之权势,已执朝纲,镇国疆……难不成,竟也怕这权高位重,根基不稳?”
李靖并未恼怒,神情始终沉稳如山,眼底却闪过一丝浅笑。
他已然明白,羽璃误会了他的本意,却不急于辩解,反倒坦然一笑,道:
“凤羽至尊聪慧通透,李某佩服。”
话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从容与笃定,仿佛沉江古钟,于心中悠悠荡起涟漪。
他步前半步,目光幽深,神念内敛,沉声说道:
“然李某此言,并非为己而谋。”
“所思所虑,皆为吾皇。”
“帝王之道,孤峰独登,寒霜千丈,纵有万民景从,终归孤寂无援。”
“若有良人相伴,以心辅国,以情安君,此,方为王图大成之势。”
“而尊驾,无论出身、修为、气度,皆当得起‘良人’二字。”
这番话语,不急不缓,字字入心,宛若秋雨润物,轻柔却沉重,如落梅拂雪,拂去了先前所有的锋芒与试探。
羽璃闻言,静默片刻,凤眸微敛,眼底的寒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褪去。
她轻轻一笑,眉眼如画,冰雪消融:
“李将军之言……本宫,听入耳中了。”
她语声婉转,却隐有波澜,既未许诺,也未拒绝,语气温和中藏着几分意味莫名的轻柔。
“若大夏之主,真有此意,本宫……不拒。”
李靖闻言,目光微凝,心中一松,拱手肃然一礼:
“为臣者,不敢妄言君主之私。”
“凤羽至尊能否入主后宫,尚需陛下亲裁。”
羽璃闻言,轻哼一声,眼角微挑,竟罕见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嗤笑出声:
“将军倒也会撇清干系。”
她轻哼虽柔,却不失风骨,那声中竟带着一丝戏谑与好奇交织而成的韵味。
两人并肩步出凤羽殿。
天光如水,灵雾缥缈,山腹神阵悄然合拢,万千光纹逐渐收敛归隐。
凤羽神域归于寂静,如一方古老仙地,静守着它的秘密与传承。
……
当日午后,大夏帝宫。
乾阳神殿,百官列班,钟鼓肃鸣,瑞气腾腾。
神殿金阶之上,帝座高悬,九龙金椅镇压大气运,帝辉垂落,如神光临世。
嬴幽龙袍加身,端坐其上,神色沉静,帝威自生,似与天地同在,不动不言,已令人心折。
而此时,凤羽殿主羽璃,随李靖而入。
她步履轻盈,却每一步都似引动气韵,飘逸之中不失沉稳。
素衣胜雪,神光内敛,仪态高贵,宛若九天神女翩然而至,落于人间殿宇之中。
她未如寻常女子那般低眉顺从,而是神情宁静,抬眸正视帝座之上。
那一眼,恍若两尊天命之人于高天之上,神识交汇,命途互观,竟令殿内众人不自觉屏息凝神!
天地间,仿若于此刻静止了一息。
下一刻,羽璃率先开口,轻轻一礼,音如清泉潺潺:
“臣女羽璃,拜见陛下。”
嬴幽抬手虚扶:“凤羽殿主免礼。”
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入每一人耳中,柔和中带着一股自生的威仪。
嬴幽轻抬手,声音平静,带着不容拒绝的尊贵与温和:
“凤羽殿主免礼。”
声音落下,气氛再次冷却。
当嬴幽还在为如何安置册封羽璃而思索之际。
“陛下!”
李靖忽然出列,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朗然,如金石落地,回响殿中:
“凤羽殿主,天姿国色,根骨超凡,辅运有功,智武兼备,德仪皆存。”
“臣请陛下,纳为天妃。”
此言一出,殿中震动!
众臣交头接耳,神情或惊或喜,数息之后,一道身影迈步而出,正是丞相管仲。
他捻须而笑,语气诚恳,徐徐出列:
“臣附议。”
“凤羽殿主归附大夏,心诚意坚,若能纳入后宫,辅帝气运,定可鼎盛大势。”
“此举合情合理,合天命大势,臣请陛下,纳之为妃!”
下一瞬,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如海潮奔涌,齐声高呼:
“请陛下纳妃!”
殿中音浪滚滚,金阶神光随之激荡,竟引得帝座之上金龙虚影微微震动,气运之象,被生生撼动!
而此时,羽璃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宛若寒冰之花初绽春阳,但她始终挺立不动,姿态自若,凤目沉静,未曾展露一丝羞怯。
她立于百官之中,却如群山之间的神凰,风姿出尘,傲然无俦!
而帝座之上,嬴幽眼帘微垂,眸光缓缓流转,深邃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