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的刀尖,最终没有落下,只是停留在山峰上,微微用力之下,刀锋已然刺破了衣服。
“不不不……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伊莎贝尔涕泪横流,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淑雅端庄,此刻她只是一个孤立无助的普通老太太。
就在伊莎贝尔·劳伦特精神几近崩溃,以为难逃一劫时,米哈伊尔却突然收起了匕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里那抹刻意营造的残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看来我们是可以好好谈对话的,没有必要弄得那么血腥暴力,对吗?”他淡淡地说,用的是流利的法语。
伊莎贝尔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昂贵的丝质衬衫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东欧面孔的男人,意识到刚才的暴虐或许只是一种高效的审讯技巧,目的是为了瞬间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嘶哑中带着颤抖,之前的傲慢被撕得粉碎,只剩下对未知的恐惧。
“组织人员名单,还有你经手的资金流向。尤其是与方舟、海格力斯、利维坦相关的所有信息。”米哈伊尔言简意赅,“你为命运织机组织服务超过二十年,经手的不仅仅是古董和钱,还有信息和人员。把你知道的吐出来,你可以得到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比如,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用一个新的身份度过余生。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伊莎贝尔明白,否则后面的内容,会比刚才那场未开始的凌迟更加可怕。dGSE的出现,意味着她已经被官方盯上,成了弃子。而眼前这批人,手段狠辣,行事果决,连dGSE都敢正面硬刚,其背景深不可测。
求生的本能,以及被组织抛弃的恐惧,最终压倒了所谓的忠诚。伊莎贝尔低下头,声音微弱:“给我一杯水。”
米哈伊尔对门口守着的队员点了点头,一杯水很快送了进来。
伊莎贝尔贪婪地喝了几口,水流过干涩的喉咙,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我说……”她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她供出了组织里隐藏在法国政府部门的三个鼹鼠,两个在欧洲议会担任议员的联络员,以及一条通过卢森堡某家银行流向南大西洋小岛的巨额资金链。她还提到一个名字代号叫祭司的人,是比灰衣主教吴忠贤权限更高的存在。但此人极其神秘,她从未见过其真面目,所有联系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或者手机实现,从未碰过头见过面。
“……最近一次接到祭司的指令,是协助处理一批从东欧运来的科研设备,借口极地考察,通过马赛港运往最终目的地……单据上写的是阿根廷乌斯怀亚,但我隐约知道,那只是中转站。”伊莎贝尔补充道。
“什么设备?”米哈伊尔追问。
“不清楚,包装极其严密,有独立的安保人员押运,不经过我们的手。但负责协调物流的皮埃尔……他抱怨过那些集装箱的屏蔽做得太好了,连常规扫描都透不过去。”
“皮埃尔在哪里?”
“在里昂,他是命运织机的外围人员,专门负责物流……”
审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拿到所需信息后,米哈伊尔离开了房间。
“怎么处理?”回声低声问。
“给她注射镇静剂,转移到二号安全点严加看管。”米哈伊尔吩咐道,“通知总部,我们需要追查里昂的皮埃尔,还有马赛港那条线。另外,把祭司这个代号和相关信息发回去。”
德国柏林米特区,一座由旧工厂改造而成的LoFt公寓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大安德烈的目标是汉斯·彼得森,一个与多家德国军工企业关系密切、并为凤凰计划提供武器采购和物流服务的军火掮客。
夜色深沉,彼得森正在他的顶层公寓里举办一个小型派对,音乐喧嚣,酒精弥漫,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闪烁的灯光下扭动身体。彼得森本人已经喝得满面红光,正搂着一个模特身材的女郎,在落地窗前大声说笑。
大安德烈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个家伙的嘴脸,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道:“德国妞虽然有些壮实,不过……味道应该很不错……呵呵呵……”
好一会,他才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低声道:“派对动物该回笼了。A组,切断大楼电源和备用电源。b组,控制电梯和安全通道。c组,跟我来,我们从外部突入。”
“明白。”
“收到。”
命令下达后不到三十秒,彼得森所在的整栋大楼灯光骤然熄灭,震耳的音乐也戛然而止。派对现场顿时一片漆黑,只剩下城市远处透来的微光和手机屏幕的光亮,惊叫和抱怨声四起。
“what the fuck……”混乱中,彼得森骂骂咧咧地推开怀里的女郎,摸索着手机想要照明。此刻他并没有太在意,这种老厂房改造的公寓,偶尔跳闸也算正常。
就在黑暗降临的十几秒后,LoFt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锁芯被外部某种工具暴力破坏,紧接着,窗户被无声地横向推开一道缝隙。
大安德烈壮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队员。三人都戴着夜视仪,手中装着消音器的mp5Sd冲锋枪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清扫房间,控制所有人。”大安德烈低吼。
派对客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如同恶魔般的身影吓呆了。有人想尖叫,立刻被枪口指住,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两名队员迅速行动,将房间里七八个男男女女全部驱赶到角落,命令他们抱头蹲下。
彼得森意识到不妙,他的反应极快,悄悄挪动了位置,试图摸向书房。
大安德烈的夜视仪早已锁定了他,“汉斯·彼得森。”大安德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别动那把你藏在抽屉里的玩具,除非你想让你漂亮的公寓变成屠宰场。”
彼得森的身体僵住了,缓缓举起双手。“你们是谁?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大安德烈走上前,用枪管顶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利落地从他腰间搜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又在他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我们对你那些沾血的佣金没兴趣。只对你服务的组织,还有你经手的东西感兴趣。”
彼得森脸色瞬间惨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安德烈懒得跟他废话,一枪托砸在彼得森的胃部。彼得森闷哼一声,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倒地,剧烈地干呕起来。
“带走。”大安德烈对队员示意,“清理现场,让这些小朋友美美睡上一觉。”他指了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派对客人们。
队员拿出准备好的强效吸入式麻醉剂,在角落里释放。很快,惊惧的呜咽声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大安德烈和他的小组带着失去反抗能力的彼得森,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柏林深沉的夜色中。
伦敦的夜色要比柏林光鲜许多,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霓虹,和街头衣着暴露,打情骂俏的时尚男女。
bbc资深制片人马尔科.格雷厄姆刚刚结束工作,从电视中心开车返回位于汉普斯特德的豪宅。
他是一位典型的英国精英,衣着得体,举止沉稳,在业内以制作深度调查报道闻名,暗地里却长期收受命运织机下属基金会的资金,利用其媒体资源引导舆论,抹黑那些不符合组织利益的对象。
他的车驶入社区车道,一辆看似故障的厢式货车挡在了路中间,司机正撅着屁股,趴在引擎盖上检查。
格雷厄姆皱了皱眉,按了下喇叭。
货车司机跑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用带着东欧口音的英语道歉:“先生,非常抱歉,我的车突然熄火了,能请您帮我打个救援电话吗?”
格雷厄姆有些不耐烦,但所谓英国绅士的教养让他不好直接拒绝。他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嗨,朋友,即便是打了救援电话,这个时间段也不会来人的……”
货车司机闻言露出绝望神色,“那怎么办?这会耽误您回家的……”
格雷厄姆朝打着双闪的卡车看了一眼,预测留出的空间不足以让他过去后,很是沮丧地抱怨,“上帝……这该怎么办?”
旁边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人,一人用浸透了麻醉剂的毛巾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另一人利落地反剪他的双手。格雷厄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他便人事不省了。
货车司机吹了一声口哨,算是招呼过了,反身很快就将卡车开走了。格雷厄姆被塞进自己车的后备箱里,那两个人驾驶着他的车辆缓缓驶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路口也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格雷厄姆被带到了北伦敦一个安全屋内,阿廖沙没有使用暴力,他只是将格雷厄姆绑在椅子上,然后在他面前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他与命运织机中间人几次秘密会面的清晰录像,以及他海外账户收到大额资金的银行记录截图,还有几篇由他主导、明显带有倾向性、歪曲事实的报道原稿与最终播出版本的对比。
“格雷厄姆先生……”阿廖沙用他那口带着斯拉夫腔调的英语说道,“你是一位体面的绅士,想必不希望这些……资料会出现在苏格兰场或者你老板的办公桌上吧?这会彻底毁掉你精心经营的一切,毁掉你的一生的。”
格雷厄姆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知道,对方能弄到这些,就意味着他彻底完了。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针对马岛和李安然先生进行舆论攻击的?你在命运织机的上级是谁?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针对马岛的媒体计划?”阿廖沙慢条斯理地问,同时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桌上。
在确凿的证据和身败名裂的威胁面前,格雷厄姆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供出了他在命运织机组织的联络人,一个伪装成慈善基金会董事的英国人,并且透露,命运织机正在策划新一轮的舆论攻势,核心是渲染李安然重伤不治后,马岛体系可能崩溃,从而引发地区动荡,试图影响国际资本对马岛及相关产业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