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侧福晋的话,三福晋和田侧福晋还没到,您跟耿格格里面请。”
维珍跟耿格格抬脚进了正院儿,碧乔很快就迎了上来。
“福晋这会子正在梳妆呢,侧福晋、耿格格请先到暖阁歇歇脚吧,宋格格同二格格已经到了。”碧乔恭恭敬敬道。
当下维珍跟耿格格随着碧乔进了暖阁。
宋格格同二格格果然已经等在暖阁里头,碧乔旋即过来上了茶点,因为维珍身怀有孕,上的茶也与其他人的六安茶不同,是玫瑰花茶。
难为碧乔还挺上心。
“有劳了。”维珍冲碧乔点点头。
“奴婢不敢。”碧乔忙得福身退下了。
连翘扶着维珍坐下,耿格格却不好坐,向同宋格格福身行礼:“宋姐姐吉祥!”
不知道是耿格格的声音太小宋格格没听到,还是宋格格正在走神,以至于耿格格福身半晌,也没有得到宋格格的回应。
于是,耿格格迟疑着又唤了一声:“宋姐姐?”
维珍心下不解,抬头看去。
维珍已经很久没见过宋格格了,这时候冷不防见着,维珍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里登时就有些不适。
宋格格压根儿就没有看耿格格,这会子正盯着她看。
从前每见到宋格格一回,她总会惊异于宋格格的衰老速度,此时此刻的宋格格,也比维珍印象中的模样又添了几岁。
这倒不足以让维珍不适,让她感到不适的,是宋格格的眼神。
从前宋格格总是习惯躲避别人的视线,怯懦胆小背后是疏离戒备,这么多年下来维珍也早习惯了。
但是此刻的宋格格目光却很怪,哪里怪呢?
直勾勾的,却又黑得吓人。
不知怎么的,宋格格的这眼神,莫名地就让维珍就会想起水草。
幽深河塘中黑漆漆、滑腻腻的水草。
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害怕不安,想要远离。
这样的眼神,再配上宋格格那张面无表情又过分白皙的脸,倒不似是个活人,就显得十分渗人。
不知道是宋格格心情欠佳,还是脸上粉敷得太厚的缘故。
这人是怎么了?
久不出门,宋格格的性子好像也越发古怪了。
不单单维珍蹙眉,连一旁的连翘也拧起了眉毛,然后就警惕地向前两步,若有似无把维珍挡在了身后。
好在宋格格这直勾勾的眼神没有持续多久。
“疼!”二格格突然拧着眉小声哀嚎,“额娘疼!”
听到二格格的声音,宋格格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松开了二格格的手。
瞧着被自己攥得发白的闺女的手,宋格格顿时一脸愧疚,蹲了下来:“来,额娘给你吹吹。”
一边说着,宋格格一边给二格格吹着手,二格格则仰着头看向耿格格。
“耿额娘!”二格格小声叫着。
耿格格旋即笑了,没再理会宋格格的异样,俯下身揉了揉二格格的脑袋:“耿额娘送你的开蒙礼物,喜不喜欢?”
昨儿四爷的吩咐下来,耿格格就忙不迭给二格格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派人给送了过去。
平时抄经的缘故,耿格格手上的存货不少,专门挑了好的给二格格送去,另外还给二格格送了一方小巧精致的坐卧娃娃岫玉镇纸。
“月灵喜欢的,”二格格点点头,目光又挪到了一旁的维珍身上,二格格小心翼翼道,“李额娘。”
瞧着比从前长高了些、却兀自瘦的厉害的二格格,维珍心里不由感慨,二格格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小树懒,说话的语气,看人的表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乖巧又胆小。
这样的二格格,任谁瞧了都会忍不住心软,更别说四爷这个阿玛了。
再英明再厉害再处事不惊,面对这样的闺女也难免会束手无策。
维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儿,冲二格格点点头:“二格格有礼了。”
一瞥眼瞧见宋格格再度攥住二格格的手,似是又被攥疼了,二格格仰起头看向宋格格,带着询问,宋格格却没再松开二格格,于是二格格低下头,没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