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再次抽出匕首，故技重施。
但这次，直到匕首全部没入心脏，洛凝舞都没有出现。
他苦笑。
一个仙人，灵魂才是最根本的。
心脏不是致命要害。
刚才之所以赌对，完全是因为洛凝舞关心则乱，不忍他受重创。
广场上静谧一片，风过无痕。
莫文颓然地低下脑袋。
反手将匕首拔出，也不止血，任由鲜血因为心脏的跳动而飙射。
何必止血？
很快，鲜红的血液浸满半身，汩汩流淌一地。
大量的失血，使得莫文的肉身眼前发黑，头脑眩晕。
他不理会脚下浸湿一大片的血液，抬起头，遥望乔家曾经住过的教师村。
“小雨，不就是变成魂灵吗？既然做人不能与你在一起，那我就跟你一样。”
莫文露出凄凉的笑意。
身上的气势急速飙升，很快接近自爆的临界点。
在体内灵力鼓胀得几近失控爆发之际，一只温凉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
将他浑身的气势倾泻掉。
莫文蓦然睁开眼，悲凉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为什么要救我？你都不要我了。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洛凝舞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还要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动不动就自杀威胁人。
“你丢不丢人？”洛凝舞愤怒得美目圆瞪。
“丢人？不觉得。老婆都要丢了，还理得它丢不丢人。”
洛凝舞简直气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
莫文再次抱着洛凝舞：“有老婆就行了，要脸有什么用？”
洛凝舞拍开他黏糊糊的手：“别动手动脚。”
她一挥手将莫文流出来的鲜血，净化后重新送入他的身体。
析白的手指抚在他胸口上，蓝盈盈的光芒亮起，治疗他被破坏的心脏。
心脏的伤势出人意料的严重。
他真够狠的，对自己都下得去这种死手。
洛凝舞眸光暗了暗，粉嫩的樱唇紧紧抿着。
在检查过他身体后，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结束治疗。
洛凝舞犹豫半晌，默不作声。
莫文没有逼她，只要他的小雨不走，他可以等她回心转意。
两人相对无言。
好半天后，洛凝舞下定决心，抬起头。
“我只是魂灵，其他的，等你找到我的本体再说。”
本体？
莫文惊愕，乔雨本体没死？
“是不是找到你本体，就嫁给我？”
洛凝舞暗怒他的无耻和得寸进尺。
“等你找到再说，要成为我的道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
莫文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他早就猜到乔雨的身份不简单。
那又如何？
他的老婆，多难都要在一起。
“要什么条件？我一定会成为你名正言顺的道侣。”
洛凝舞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小雨，你在樱屿的时候答应过我的，不会再隐瞒我。你告诉我，不要怕为难。有什么事，我们共同面对。”
洛凝舞怔怔看着他。
“很难的。你没有任何希望。”
莫文柔和一笑，身上的冷意不再。
他伸手拥紧洛凝舞。
洛凝舞没有再挣脱开。
“没关系，你告诉我。”
“你很可能因此丧命。”
洛凝舞心里烦闷，伏在他胸口的声音，隔着衣料，闷闷的。
如真人一样的心跳、鼻息，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胸膛。
引得他的皮肤酥酥麻麻。
他的心率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用略带暗哑的声音道：“你觉得我会在乎？”
洛凝舞抬起头，望着他眼内含情的坚定，心里泛起涟漪，碎波粼粼的眸光阵阵抖动。
怀里拥抱着梦萦魂牵的心爱之人，她还用荡漾着细碎瑶光的美眸看着他。
莫文蹭了蹭她的额发，环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收得更紧。
像是要将她融入自身。
他低着头，抵着她的背，覆上她娇嫩的唇瓣。
洛凝舞环住他的颈脖，主动凑上去。
一个不用呼吸，另一个也不用呼吸。
缠绵又久违的吻。
时间仿佛失去意义。
像是要将18年的思念一朝释放。
这是他们相识二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吻。
也是历经生死后，苦尽甘来的第一个吻。
洛凝舞靠在莫文怀中，任由他拥紧着自己。
无论是体香、触感、温度，都与常人无异。
“小雨，你真的是魂体吗？”
“嗯。人鬼恋是不是很刺激？莫会长？”洛凝舞低笑着。
“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没有区别。”
“可我只是一道魂灵，没办法孕育子嗣。”
莫文失笑。
“你一直都在是吗？果然是你。”
“就算找到我的本体，我们有生殖隔离，也很难有子嗣。我的情况跟子夏还不一样。”
子夏和萧航还可以生出半妖，可她和莫文的生命层次相差太远。
越是修为高深，孕育子嗣本就极难，何况还是生命层次相差如此之大的个体。
莫文暗道，乔雨的本体不是人类？
他将头蹭在她柔顺的发间，缱绻情深。
“没关系，我不要子嗣，我只要你。”
片刻后，洛凝舞拉着莫文往广场上方的观众席走去。
莫文任由她拉着。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下。
天上的月亮不太明亮，没有云朵的天空，透着深邃的幽蓝。
城市中光污染严重，偶尔才能看到几颗若隐若现的星辰。
洛凝舞缓缓开口。
“我本名叫洛凝舞。不是洛姓，而是洛凝，单名舞。”
“你可能猜到了，我不是蓝星人。能逗留在蓝星的时间有限，大概还剩下60年。”
“60年之后，无论我愿不愿意，都一定会离开的。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你又何必再忍受一次别离之苦。”
莫文点头。
“60年？够了。”
“能与你相伴60年，比很多人都强。算起来我已经长命百岁了，也没有遗憾了。”
洛凝舞：“你……”
莫文淡然地笑笑：“死亡并不可怕。”
洛凝舞叹息一声：“何必呢？”
“所以，你的本体不在蓝星？而在一个很遥远，我达到不了的星球？”莫文问。
“嗯。很远，很远。你穷尽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