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远处灯火中人声一阵熙攘，远离光的风雪道路旁，范伟用温和声音问道。
被怼了他并不生气，别人也能有理由愤怒，不是吗？
红发少女用异色的双瞳盯着这个人，带着怀疑和戒备，但语气软了一点，“你真是个怪家伙，为什么总想弄那么清楚...”
她声音渐渐小下去，因为范伟双指间夹着一枚亮闪闪的银币。
看着此人笑眯眯的模样，红发少女伸手将银币拿了过来，“反正也没什么，只是一门生意罢了，我们是被雇佣来‘袭击’的。”
“雇佣？”
“是的，那些护卫上面的组织花钱买人，变成怪物去小区里散播恐惧，然后他们登场，把怪物消灭。”
“当然，明面上这可能会是邪恶教派的又一次阴谋，又或者杂种们不稳定变异的威胁。”
范伟听完两句立刻就明白了。
老家对此早有经验总结，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一片安祥的环境，对守卫的需求很低，只有人为制造点麻烦，雇主们才会为自己的安全慷慨解囊。
真是一手好算盘。
可那些‘怪物’，那些人，就这么死了吗？
范伟目光有些复杂，他们应该不会被复活。
这是外界，没有迷宫束缚灵魂，复活的代价极其高昂，而且就算和迷宫一个价格，也不能信雇佣他们的组织会愿意出到一个金币。
盯着眼前的少女，他不知说什么。
“你不会在同情我们吧？”少女嗤笑一声，又随即止住，“怪异的帝国人，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没想到，我这样的外貌还能被当作帝国人。”
摸摸下巴，范伟一叹：“还有，我依旧想知道你的名字。”
对少女出卖同伴性命换取钱财的行为，他只是本能的抵触一瞬，便收回了没有着定的厌恶。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苦衷呢，在极致的穷苦面前...什么道德原则都会不堪一击，这时去谴责只是一种虚有其表的傲慢。
“你真是个怪人！”
红发少女皱眉低声嘀咕，对陌生人的骚扰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开口，“我叫‘灰尘’，如果你只想知道这么多，那我就告诉你了。”
“我想知道的不止那么一点，灰尘小姐。”
掂了掂钱包，范伟计算着所剩不多的资金，“你很需要钱？我们或许可以更多的谈谈。”
“难道你也想要雇佣几个‘红偶’？”灰尘第一反应是这个，眼中的光芒变冷，“那就开价吧，多少人？出多少钱？”
“红偶？”行间这些黑话和独有名词，实在令人头疼。
但范伟有着探究的习惯，这是艾琳训练出来的，毕竟在专业命名和简称一大堆的魔法研究中，搞不懂一个词的确切含义。
等于接下来你要读得就是天书。
“你不看舞台剧吗？那种一出场就送死，烘托气氛的角色，就叫‘红偶’。”
灰尘双手抱拢，拉紧斗篷，夜间真的很冷，范伟看见她里面的衣物其实也挺单薄，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无奈脱下外套的大风衣，将其加披在这个瘦小的身影上。
温暖的感觉触及肩膀，灰尘被吓了一跳，她无言看着这个怪人，涌现得情绪并非感谢，而是弥漫全身的不安和警惕。
帝国人对一个杂种做出别有用心的动作？他一定不安好心！
但想到范伟口中的生意，她压下小腿的颤抖，没有逃走。
“外面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范伟呼出一口化霜的白气，运转体内的真霸斗气，抵御铁凿般贴上肌肤的酷寒，他若无其事，流畅自然的动作，把灰尘搞懵了。
“为什么把衣服给我？”
“因为你冷啊。”
“你不冷吗？”
“我那么厉害，肯定比你强啊？”
灰尘很震惊，一时间完全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她下意识往前走，把范伟带进了帝都居民区间弯弯绕绕的小巷。
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并肩走了一大截。
“呃，你平时喜欢看舞台剧？”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范伟有意打开话题，他发现北帝国的话剧和舞台剧挺流行的。
不止之前眼眸小队的斯卡瓦队长喜欢，阿若柔和来店里吃饭的贵妇们也都很喜欢。
这可能是这个国家的文化代表之一。
“我怎么可能看，剧院不卖票给杂种，之前我被卖给过一家剧团，在舞台上扮演恶魔的邪恶爪牙。”
“呃，抱歉...让你回忆起了不好的过往...”
“不，那段日子其实还不错，虽然经常被泼冷水，也会挨鞭子，但至少有食物能够果腹，还有一个旧毯子铺成的小窝。”
不知为何，自己就聊了起来，灰尘觉得这个气质高贵的帝国人，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和一般的帝国强者比，他似乎是不同的。
她睁大那双异色的眼瞳，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期望可以得到一点光芒的指引，范伟被她的动作吸引扭头。
在刹那间的一瞬，灰尘仿佛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光！
“之后发生了什么？”范伟决定把天继续聊下去，也许氛围和关系融洽后，这个女孩就会相信自己？
他便能帮他们点什么了。
“之后剧本的风向变了，帝国人喜欢上南方传来的难看爱情剧，恶魔爪牙失去了出场资格，我就被赶出了剧院。”
“因为我的体格做不了重活，一枚钱币都挣不到，只能去垃圾堆里找吃的。”
“但被抢了生计的帝国贫民把我狠狠揍了一顿，不是他们不想浪费力气追，我就被打死了。”
“因为流血和伤口发烂，我很快走不动路，被几只野狗虎视眈眈盯着，想等我死了把我吃掉。”
“走投无路，我只能趴在小巷子里哭着等死，然后...”
已经听到沉默的范伟，张了张嘴，声音犹豫，“然后...怎么了？”
灰尘突然变得郑重，语气透出认真。
“主救赎了我，我看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