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愈发惨烈。
一只拥有熊类头骨、体型格外庞大的怪物人立而起,腐烂的巨爪带着恶风拍向里昂德尔。里昂德尔侧身闪避,短剑精准地刺入其腋下的关节缝隙,灵力爆发,将其整条臂骨炸碎。但另一只体型细长、像是蟒蛇骸骨拼接而成的怪物,趁机从侧面弹射而出,粘稠的蛇尾如同鞭子般抽向里昂德尔的腰际。
杨易航见状,来不及瞄准开枪,直接掷出手中的长剑,长剑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凌厉的剑气,瞬间贯穿了那蟒蛇怪物的头颅,将其死死钉在一旁的树干上。
但这样一来,杨易航自己就失去了长剑。两只怪物立刻抓住机会,一左一右向他扑来。
杨易航眼神一厉,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游鱼般从两只怪物中间的缝隙滑过,同时双手如电,左手手枪顶住左边怪物(形似野猪)的眼窝扣动扳机,右手则凝聚起浑厚的灵力,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右边怪物(形似猎豹)的颈椎骨上。
“砰!”
“咔嚓!”
左边怪物头颅炸裂,右边怪物颈椎断裂,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但更多的怪物已经蜂拥而至。
诺无的情况同样不妙。她的影子屏障在承受了无数次攻击后,终于到达了极限,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一只带着鹰类头骨、骨翼格外宽大的怪物趁机俯冲而下,锐利的骨爪直抓她的天灵盖。
“诺无!”杨易航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几只怪物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与怪物嘶鸣截然不同的、沉闷而充满力量感的机械嗡鸣声,突兀地在战场中央响起。
紧接着,是某种沉重金属构件粗暴咬合、液压杆疯狂运转的刺耳噪音。
一道粗壮无比、散发着浓烈硝烟味和机油味的黑影,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亘在了诺无与那俯冲的鹰首怪物之间。
那赫然是一根粗短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炮管。
下一秒,炮口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一颗巨大的、黑乎乎的球形实心炮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脱膛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粗暴绝伦地,直接轰在了那只鹰首怪物的胸膛上。
没有灵力的光芒,没有技巧的炫示,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物理力量。
在所有人(包括怪物)惊愕的目光中,那只鹰首怪物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半空中被那颗实心炮弹瞬间轰得四分五裂,腐烂的骨头、粘稠的淤泥、破碎的蛇鳞如同下雨般四处飞溅。
强大的冲击波甚至将周围几只靠得较近的怪物都掀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迥异的攻击,让整个战场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杨易航趁机一拳轰退面前的怪物,愕然回头。
只见在原本千岁蜷缩的地方,不知何时,赫然矗立起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由各种锈迹斑斑、奇形怪状的船舶零件粗暴拼凑而成的、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简易坦克?!
它的底盘似乎是用厚重的船体钢板和巨大的蒸汽锅炉外壳焊接而成,履带则是由无数断裂的锚链、粗大的缆绳以及不知名的金属构件强行缠绕、固定形成,看起来粗糙无比却异常坚固。炮塔则是一个被削去顶盖的大型铜制蒸馏釜,那根刚刚发射过的、还在冒着青烟的前装火炮炮管,就从蒸馏釜侧面一个被暴力扩开的孔洞中伸出来。
而千岁,此刻正坐在这个“坦克”的“驾驶舱”(其实就是那个蒸馏釜)里。他脸上依旧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惊恐,昂贵的衣服上沾满了油污和铁锈,双手死死地抓着两个似乎是船舵改造而成的操纵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但透过那歪斜的墨镜,可以看到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以及……难以置信的、自己居然做到了的疯狂光芒。
他看着被自己一炮轰成碎片的怪物,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暂时被震慑住的腐尸蛇怪,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味的空气,用带着哭腔和极度兴奋的、破音的嗓子嘶吼道: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天才吗?!你们这些该死的骨头架子!来啊!尝尝本少爷亲手打造的‘破烂王’号的厉害!!”
这句话如同魔咒,让在场除了千岁之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在这片沉没于深海之下的失落森林里,在与由尸体和怨念构成的怪物搏杀的时刻,一个二十一岁的纨绔子弟,用一堆来自不同时代、锈迹斑斑的沉船零件……手搓了一辆坦克出来?!
这已经不能用科学或者常理来解释了!这简直是……奇迹!或者说,是疯子才能做到的壮举!
“你……你……”诺无指着那辆散发着蒸汽朋克风格和浓重铁锈味的“坦克”,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去!”杨易航愣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这这……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tm不科学了吧!火药又是哪来的啊!?”
“别管那么多了!还愣着干什么!”千岁站在他的“杰作”里,用力拍打着身边的钢铁墙壁,发出“哐哐”的响声,虽然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霸气“上车!让这些该死的骨头架子和烂肉尝尝科学的力量!!”
他猛地推动那个简陋的操纵杆,身下的钢铁巨兽发出沉闷的咆哮(主要是锅炉的轰鸣和金属摩擦的噪音),那两条怪异履带,竟然真的碾压着地面的残骸和泥土,缓缓向前开动,虽然速度不快,但那股一往无前的钢铁气势,瞬间震慑住了周围涌来的尸骸蛇怪。
杨易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诺无,纵身跃上了坦克后方一个由金属网和钢板临时焊接的“搭载平台”。里昂德尔也身影一闪,落在了杨易航身边。
“坐稳了!破烂王号,出发!”千岁兴奋地大吼一声,猛地将另一个拉杆推到底。
“轰!!!”
那根主炮管改造的炮口再次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和浓烟,又一发不知道用什么充当弹药的“炮弹”(看起来像是压缩的金属碎块和凝聚的淤泥混合物)呼啸而出,将前方挡路的几只尸骸蛇怪炸得人仰马翻,清出了一小片区域。
坦克轰鸣着,如同一个笨重却无可阻挡的钢铁堡垒,朝着森林更深处的方向,碾过怪物的残骸,坚定不移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