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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鬼门开,平静了多年的扬州城,随着韩王殿下的到来,又要再起波澜了。

扬州城的大人物,盐运使以下各级官员、扬州知府、扬州城兵营各个衙门还有有头有脸的大盐商,都已经收到消息。

众人自觉想起当年林如海,初到扬州城,各界人士去拜见新任的巡盐御史。

盐商给林如海献上了万两黄金,还有孔雀石盆景,盆景上的盆植不是植物,是玉石雕刻而成,上面镶满各种宝石,价值连城。

林如海收下礼物,似乎被收买了,潜忍了半年。

那日,也是七月,五十艘盐船趁着夜黑风高,闯钞关。

林如海暗中从外地调来三千官兵,手持火把,照亮了整个扬州渡口,包围了钞关,走私的盐商私兵拼死抵抗。

那一夜,杀的昏天黑地,血染红了半个河口水面,林如海抓了扬州三分之一的官员,与几家大盐商。

过后几年,林如海与整个扬州官商势如水火,暗战、各种下黑手、争斗不休。

林如海的发妻贾敏,因病去世,幼子早夭,极有可能都是盐商与当地官员勾结,暗中下手的。

(贾氏夫人忽然染病去世,忽然两字暗含意外,盐井深,冤魂沉,御史门前血?门)

后来,林如海将黛玉送回了京城,给贾母帮带。

后来的十年,林如海与当地的盐运使官员、盐商似乎取得了某种平衡。

林如海每年都能收足盐税银两,交给朝廷。

地方的贪官与盐商也能有获利的空间,在双方的逐步妥协下,相安无事了十年。

贪官与盐商别贪得太过分,林如海也不会管太死,收足交差的银两就行了,水至清则无鱼,互相都留了余地。

…………

扬州的各衙门官员和盐商们,不禁忧心忡忡。

听闻韩王奉旨前来彻查贪官和盐商,生怕这次调查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让整个扬州城都陷入混乱之中。

当今皇上一向以严厉着称,对于贪污腐败等违法行为绝不姑息。

官员与盐商忐忑不安,开始暗中相互通气,商量应对之策。

也发出命令,官员下属、小吏,盐商的各级管事还有子弟,这段时间,都老实做人,别给韩王殿下抓住什么把柄,趁机发飙。

谁在这个时候闹事,自己进去了事小,还会连累家族,以及以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

韩王在扬州城的时间里,都低调做人。

…………

巡盐御史衙门大堂,满是各种补服的文官武将。

巡盐御史林如海、盐运使陆观澜、扬州知府顾鹤卿、江都县署董稼、钞关监督梁辛、学政官员马湖,还有很多官级不高的文官。

武将以扬州游击将军梁惊霆为首,两淮盐补营都司鲁青,漕标中军正五品守备云堇,他麾下有漕运兵丁八百,还有山炮十二门,身后还有十几名小武官。

秦遇率两百多护卫来到这里,护卫安置下去了,秦遇也留下来等韩王殿下。

扬州城附近,还有的河道总督标营,水师营都司驻扎在扬州城外,这两营的武将没有来,他们俩才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外援,皇上给林如海授权,可调用这两营兵力。

外面的小吏一路小跑进来,道:“林大人、陆大人、梁将军、鲁都司、顾大人,韩王殿下已经到了街角拐弯了,快到我们衙门了。”

这群人官职最高是从三品,有三人。

盐运使陆观澜,扬州游击将军梁惊霆,盐补司鲁青也是从三品,但是鲁青的盐兵,归陆观澜节制。

这三人以及下面的盐兵、小吏、衙役,是贪污腐败的重灾区。

扬州城的盐运使与武将,常通过“护盐抽厘”,来获取额外饷银,形成武将、盐兵、盐运使衙门、盐武共生的体系。

至于其他的文官,只负责管理扬州城民政,权力不涉及管盐税的,每年盐商也会献上一笔不菲的银两。

这些文官涉盐银的贪腐不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享其成。

林如海官阶不高,却属于皇帝直属管辖的官员,形成“盐运使掌盐利、巡盐御史林如海掌监督权、知府掌民、游击将军掌兵”的四方形势。

林如海、盐运使陆观澜、扬州知府顾鹤卿、游击将军梁惊霆、盐补司鲁青、秦遇等六人走在前面,后面二十多名官员紧跟在后。

小胖子韩王骑马来到巡盐御史衙门口,林如海等人给韩王见礼。

林如海扫了一眼韩王殿下身后的人,朱康、曹竹斋自动略过,目光落在贾环身上。

哼,相貌倒是长得不差,油头粉面的,还对着自己一脸假笑,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黛玉如果知道她爹将清秀俊俏的贾环,形容成油头粉面,不知会作何想。

韩王殿下没给众人介绍自己身后的几位属官,众人拥着韩王,往里面走。

曹竹斋与小五没进内堂,是贾环、朱康陪韩王进衙门内堂,两人分别坐在韩王两边。

其他官员按照官职高低,坐好位置。

小胖子韩王又说了一遍自己来扬州的差事,主要是来查贪腐的官员与盐商的。

陆观澜、梁惊霆、鲁青眼皮跳了一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没见过这么横的,光明正大对着众人说,我是要来查你们了,给我注意点。

这是要干什么?

陆观澜有些拿不准六皇子的路数,这六皇子是未经世事,太过天真了吗?

韩王说明了来意,众人自然是马上表了忠心,都说会全力配合韩王,认真查扬州的贪腐。

林如海语气诚恳地对韩王说道:“王爷,下官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下榻之处,请您移步前往视察,若有任何不满意之处,下官竭力改进。”

韩王还没说话,王府总管朱康凑过去,询问了林如海,给韩王安排住处的情况,一听只是三进小院,撇撇嘴,神情似乎很不屑。

陆观澜给鲁青使了一个眼色,鲁青起身,讨好的道:“殿下,知道您来办差,扬州城的民众都很欢迎您,有位善心的义商,他有一处私宅庭院,一直空着没人住,愿意献给韩王殿下暂时安置。”

“哦,私宅?景色如何?”小胖子韩王来了兴趣。

鲁青见有戏,忙介绍给韩王,那是五进的院子,里面的亭台楼阁,皆是江南风格,还有一个荷花池塘,是个不错的别院。

韩王点点头,同意了,让秦遇带着两百多护卫过去。

朱康又道:韩王殿下出来的急了,身边还缺丫鬟使唤。

陆观澜等人傻了,您这是来查案,还是来享福的。

鲁青又说包在他身上,马上给韩王安排十个贴心的女婢。

小胖子点点头,指着鲁青,笑着夸赞道:“鲁大人不错,本王一看你,就是大大的清官,扬州城如果都是鲁大人这种人,就不用查什么贪腐了。”

扬州知府顾鹤卿等文官,暗骂小胖子有眼无珠,这扬州城数他们贪得最多,鲁青手下盐丁,是数着私盐的船抽厘,来贪污的。

…………

李棠住在惜春的院子里,形影不离的,两人处的很好。

李楷住了两日就回去了,贾兰还要去国子监进学。

贾母的盛情邀请下,李夫人同意给李棠留下来,每个月去大观园惜春院子住十几日。

大观园的黛玉、宝钗、宝琴、史湘云都擅写诗,探春写字好,惜春画画佳,李棠在大观园与表姑们相处,也能学到东西。

贾兰与表弟李楷关系也处得不错,过了半个月,到了国子监的休沐日,贾兰邀请了李谦兆和李楷,一起去戏院看戏。

在戏院大厅的位置坐,点上一些瓜子、花生、茉莉花茶,三人也挺开心。

贾兰事先派随从来打听好了,今日戏院第一场是演武戏“姜子牙斩将封神”,哥几个都喜欢看。

三人看了一半,戏换场的时候。

薛蟠、宝玉、贾蓉、秦钟几个人也来了。

他们是准备来看下一场的,下一场是他们追捧旦角的戏。

薛蟠见贾兰几人,也约请他们一起上二楼的包房看戏。

三人婉拒了,因为听薛蟠说,待会他们还叫来几个旦角,一起在包房饮酒。

与一群“年轻貌美”的旦角戏子男人,饮酒作乐,甚至和这些“假女子”黏黏糊糊,暧昧与亲昵,在当时勋贵子弟与一些文人贵族眼里,或许是一种别样的风尚,在三人的传统概念里,“狎优弄童”毫无疑问是道德败坏,他们是接受不了的。

…………

最后,作为巡盐御史衙门的老大,林如海要给小胖子韩王摆接风宴,欢迎韩王来扬州。

小胖子听到林如海说在衙门的后院设宴,顿时没了兴趣,起身甩袖就走,说要去看看自己住的院子,一点没给林如海面子。

陆观澜等人心中高兴,林如海在扬州快二十年了,后面这十来年,双方虽然相安无事,并不代表他手里没有扬州官员与盐商的黑料。

林如海如若全力协助小胖子韩王,扬州城肯定是闹翻天的,韩王殿下看不上林如海,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就更安全了。

韩王殿下初来乍到,如果想短时间内,查到官员与盐商的罪证,那是非常难的。

如小胖子韩王隐瞒身份,带人混进扬州城,暗地里偷偷的查,或许还有几分机会,如此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来查贪腐,也太看不起贪官与盐商了。

贪官和盐商可在扬州城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不论官场小吏、官兵、衙役,还是道上的黑帮与地痞流氓,整个扬州城他们几乎是一手遮天的,韩王失去林如海支持,恐怕要无功而返。

鲁青办事还是真快,他领着小胖子一群人来到盐商的私宅,十名丫鬟也来了。

可是,韩王府的属官却闹起来了。

鲁青看到以贾环、马盛光、秦遇、柳湘莲为首的文武属官,均反对韩王收这十名丫鬟在身边。

这些丫鬟身份不明,如果近身伺候韩王,韩王的安全是没办法保证的。

总管朱康却认为不要紧,区区女子,能做什么?

最后,贾环等人坚持下,十位漂亮丫鬟,虽得留下来,却不能进韩王的寝室。

十个丫鬟大多数是青楼培养的年轻歌姬,扬州城歌姬舞女,名字大多数都是后来起的艺名,常用的姓是柳、苏、玉、李,名字使用柔、媚、烟、雨的多。

这十位美婢,为首的叫枕月,是新起的名字。

枕月年纪大约十六岁左右,枕月极为妩媚迷人。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她的眉毛如远山含黛,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媚意;她的嘴唇不点而朱,如樱桃般娇艳欲滴。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情万种,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还精通琴棋书画,尤其她的琴艺与棋艺,尤为突出。

双手纤细修长,弹琴如行云流水,能奏出令人陶醉的美妙乐声。

棋艺也是极为高超,闲暇之余,能主人对局解闷。

这些技艺,对其文人雅士或许是极好的伴儿,对小胖子韩王来说,着实是对牛弹琴了。

………

就这样,小胖子韩王来扬州的当天,就住进了盐商的私宅,还收了盐商送的十个美婢。

第二日,小胖子韩王倒是说话算数,手下护卫,出动了一百五十人,出去打探消息。

还派了一部分护卫,去扬州城的官府衙门与盐商的门口盯梢。

盐运使衙门、游击将军的军营、扬州知府衙门、四大盐商家门口,甚至是林如海的衙门口,也派人去查了。

只有给小胖子献上私宅的鲁青,没被查,这韩王倒还算是个讲究人,不是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掀桌,翻脸不认账的人。

下属与护卫去查贪腐,小胖子韩王也没闲着,每日到处逛。

建于唐朝的天宁寺,寺内建筑古朴典雅,周边成了热闹的古玩市场,商贩云集,珍品琳琅满目,小胖子逛得不亦乐乎,还买了不少东西,可惜小胖子眼力不行,买得东西有不少是假货。

千古名刹大明寺,寺庙历史悠久,建筑宏伟,香火旺盛,吸引着众多香客和游客前来朝拜和游览。

邵伯古镇也是一处充满韵味的地方,古镇内街巷交错,古桥古井林立,淮扬菜美食食肆众多。

瘦西湖泛舟更是不可错过,湖水清澈,碧波荡漾,两岸垂柳依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几日来,小胖子韩王到处游玩,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湖光山色,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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