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凤梧的目光淡淡扫过被缚于地的赵坤,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口中的“底牌”不过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
夜风拂过庭院,带来远方隐约的马蹄声,却吹不散这方天地的肃杀。
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曳,在她素白的衣袂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宛如月华凝成的薄纱。
她没有立刻回应赵坤,而是先对前来禀报的暗卫首领影刃吩咐道:“府外兵马,不过土鸡瓦狗。
传令下去,外围暗卫按兵不动,封锁所有出口。”她的声音平稳如古井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若他们敢踏进赵府一步,格杀勿论。”
“是!”影刃躬身领命,身影一晃,便如墨滴入水,再次融入阴影之中,执行命令去了。
直到此时,诸葛凤梧才重新将视线投向面色变幻不定的赵坤。
她缓步上前,步履轻盈如踏云端,衣袂在夜风中微拂,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赵坤感到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谈判?”诸葛凤梧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冰冷的嘲弄,“与风家?赵坤,你似乎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赵坤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寒意,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但他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强自镇定道:“姑娘实力超绝,麾下能人辈出,自然不惧我明面上的手段。
但在暗处的布置,绝非外人可以想象!”
他咽了口唾沫,急促地说道:“风家军所有的粮草,整整三十万石,都掌控在我手上!
如果天亮之前没有我的特定传信,我布置的心腹便会执行最后命令,将所有的粮草付之一炬!到时候,就算你们掌控了风家军,没有粮草支撑,数十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眼神紧紧盯着诸葛凤梧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庞,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感兴趣的神色,继续加码:“而且,没有我的独门暗语,你们就算找到地方,也只会触发禁制,加速毁灭!
只要姑娘饶我一命,我愿将风家军的粮草全盘托出,更可将风家几处隐秘据点和暗桩和盘托出,助姑娘彻底掌握主动,兵不血刃地拿下整个北境!”
诸葛凤梧静静地听着,眼神幽深如古井,不起微澜,让人看不出喜怒。
直到赵坤因急切而喘息稍停,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原来有那么多,确实不容小觑。”
赵坤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诸葛凤梧接着道:“可惜,你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也低估了我的准备。”她微微偏头,看向庭院角落的阴影,“如果说,在你于此地大放厥词之前,你口中的粮仓,我们已经拿到了呢?”
“什么?!”赵坤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变得尖利,“那地方戒备森严,皆有阵法笼罩,更有我精心培养的死士层层把守,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耳目!我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在诈我!”
“诈你?”诸葛凤梧轻轻摇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井底之蛙,“赵坤,你所谓的死士,在真正的杀手面前,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幼童罢了。”
她话音未落,一道模糊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如同从黑暗中剥离出来的一般。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之下,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得如同鹰隼,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向着诸葛凤梧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将三枚造型奇特的令牌和一卷羊皮地图恭敬地递上。
那令牌上,赫然刻着代表风家粮秣的隐秘符文,其中一枚甚至还沾染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看到那令牌的瞬间,赵坤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暗卫……是暗卫……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早已随着上一任暗卫之主的失踪而消散了吗……”
诸葛凤梧没有去接令牌,只是目光扫过,那黑袍人便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
她俯瞰着彻底崩溃的赵坤,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你倚仗的底牌,在我眼中,从来都不是秘密。
你所知道的,或许只是风家想让你知道的。
而你不知道的,才是我感兴趣的。”
“你……你到底是……”赵坤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茫然,眼前的女子,美貌绝伦,实力深不可测,心思更是缜密得可怕。
她仿佛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她能够调动风家的暗卫。
诸葛凤梧直起身,不再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她对一直静立一旁的青禾和画儿淡淡道:“看看他脑子里还有什么有用的零碎,关于风老爷子怎么消失了,或者……关于与帝都的线索。”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决定了赵坤最终的命运。
“如果没有,”她最后补充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就不用浪费粮食了。”
青禾和画儿同时躬身:“是,小姐。”
诸葛凤梧转身,素白的衣裙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向着内院走去。
身后的哀嚎、求饶乃至绝望的咒骂,都被她隔绝在感知之外。
夜空之中,不知何时聚集起了浓重的乌云,隐隐有雷声滚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诸葛凤梧必须要果断地作出选择,她跟风家的一些老人不一样,没有对大秦有多深的感情。
这或许是跟她从小在杀手组织里面成长的经历有关,一切都是看实力,不给敌人机会,不对敌人仁慈。
而她,正是那个执棋之人,冷静地布局着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