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曾经相爱，而今相残
也许，在小卫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个词。
小卫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畏惧的情绪，他不但没有跑，反而继续往派出所里追逐着，一边追，打完了他弹匣内的最后两粒子弹。
最后两枪，一枪打在派出所敞开的大铁门上，另一枪的流弹崩到了刘昌林的腰上！
而就是这最后的两枪，让小卫惹出了无可收拾的大麻烦，小卫这个纵横江东二十年的悍匪的命，因为这两枪，走到了尽头。
……
我曾经非常疑惑，疑惑小卫为什么要回到江陵，冒着这么大风险来帮我，来办刘彦明。
小卫与羊克和沈飞不一样，羊克与沈飞都是通缉犯，这些年被东躲西藏，在夹缝中求生存，如羊克，03当街杀了幺鸡被通缉后，这么多年，羊克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即便有沈飞的帮扶，这些年，羊克依然过得很狼狈，像是一只躲在城市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但小卫不一样，在江陵，小卫有着比羊克更大的名气，却不像羊克那样，被挂上通缉，有家不能回，成天东躲西藏。
小卫有名，也不缺钱，大约六七年前，他就很少在江东道上活跃了，而今，他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活法，选择过安稳日子，去做包租公，或者去开个小旅馆，他是有这个钱的，却没这么做。
为什么？
小卫再这么疯癫，也知道向警察开枪的后果，他如果骑着摩托车，在刘彦明下山的路口蹲守，看见刘彦明的宝马下来了，打两枪就骑着摩托车跑，未必没有逃跑的机会。
可他硬追了刘彦明四百多米，还在派出所门口开枪，甚至还打伤了派出所副所长。
开枪打警察！
这性质就很严重了。
小卫不可能不明白后果的严重性，可他还是干了！
图什么？
图他认可我何嘉祥这个朋友？
确实，我与小卫的私交还不错，峰哥走后，我可能是小卫在江陵道上为数不多还保持着联络的人。
可再怎么相交甚好，也不值得小卫拎着枪出来，光天化日出来开枪，冒这么大风险！
我一度无法理解，后来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小卫诊断出了肝癌...
小卫是个不能被定义的人，说他疯癫吧，自鸡婆死后这些年，小卫几乎没犯过什么事儿，他很少在道上露面，规规矩矩，安安静静。
说他寡情吧，似乎也不是，他在班房里蹲了那么多年，出来后，就跟着峰哥，对峰哥可谓是忠心耿耿，一直到峰哥走后很多年，当峰哥的那些老兄弟屈泰丰超哥这些都已经忘记峰哥时，只有小卫，还记得峰哥，还想着给峰哥报仇。
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难以被解读的人，他从不在乎道上的名望，可是，当他从销声匿迹的归隐中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依然有着站在最高处的实力。
也许，小卫就是个内心燥热不甘的人，于是，当他得知自己得的是肝癌，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时，他拎着枪，再一次站了出来，为自己，也为何嘉祥这半个兄弟。
小卫得肝癌的事儿，他一直没跟我说，我是十多年出狱后，才得知的消息。
对于小卫，我能做的不多，他喜欢嚼口香糖，对口香糖的喜爱已经到了成瘾、痴迷的程度，每次办事或者杀人前后，总要嚼一嚼。
出狱后，我给小卫那座无人惦记的荒坟修了修，往他的坟地里埋了包口香糖，他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一万四千多天，就祝愿他在另一个世界，每天都有口香糖吧。
……
同一天，沈飞与小卫两个悍匪对刘彦明的追杀，这事儿在当地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尤其是小卫，在拥堵不堪的街面上拎着枪追了刘彦明 几百米，甚至还追到镇派出所，还在派出所开了枪。
可以想象，最多半天时间，煤矿老板镇上撒钱，被一路追杀到派出所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江陵甚至江东。
如果是普通的鲜为人知的江湖仇杀，刘彦明走关系把事情盖过去，但这么大的事儿，刘彦明是摆不平的。
摆不平的刘彦明进了派出所以后，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儿。
他自首了！
面对公安的审问，刘彦明开始疯狂的自曝。
他不仅主动坦白这些年打流的腌臜事儿，更多的是曝光我何嘉祥，他一件一件的交代这些年与我的共同经历，从认识，到结拜，到无数次的在道上办事儿，甚至包括杀人...
他甚至交代了板凳一家三口被枪杀的事儿，在他的陈述中，我何嘉祥是指使者，而他与羊克是帮凶，最后开枪杀掉板凳夫妇的，也是我何嘉祥。
……
事情得到了验证，很多年前，我独自埋葬板凳夫妇尸体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我完全能够想象，以刘彦明的性格，他如果知道板凳夫妇埋尸点，他很有可能会在尸体上动手脚，最后，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我何嘉祥头上，而那时我将百口莫辩。
也或者，即便事情没闹到台面上，刘彦明也能以此为要挟，令我投鼠忌器。
我无比庆幸当年的决定。
可即便如此，刘彦明全盘污蔑，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我头上，也令我极为愤怒。
这是我无法辩驳的事儿，因为，当年在麦元管理区的巷子里，枪杀板凳夫妇的那个晚上，只有我与刘彦明以及羊克三人，而今，亲历者羊克已经死了。
羊克一死，该案就成了悬案、疑案，刘彦明对我的污蔑，我也无法自证清白。
刘彦明的说法是站得住脚的，在江东道上流子的眼中，我何嘉祥才是老大，而我们跟板凳有仇怨也是人尽皆知，所以，由我起头，纠集刘彦明与羊克杀死板凳，这合乎情理。
这不是真实的事实，却是最能让大众接受的结果，也是我无法自证洗刷清白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