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站在火锅店的收银台前，熟练地掏出钱包准备结账。而李清瑶，在他结账前便去了卫生间，留下他独自在这等待。
就在林云将钱递给收银员，等待找零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脸上呈现出极度诧异的表情。
原来，电话显示竟是李悦打来的。林云下意识地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多了。
这个时间，李悦不是应该早已进入梦乡了吗？她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
就在林云愣神之际，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挂断了。林云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可能是李悦不小心按错了号码。
他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兜里，然而，手机却又一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依旧是李悦的来电。
林云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思索片刻后，他还是按下接听键，声音刻意保持着疏离。“喂？”
“请问是林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背景音里混杂着嘈杂的音乐和喧闹，“我是沸点酒吧的经理。”
林云眉头皱得更紧：“我是。有什么事？”
“您太太在我们这儿喝醉了，”经理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焦急，“现在已经不省人事，您方便来接一下吗？”
林云皱眉抵着额头，身后的消防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打错了，我不是她老公。”
经理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停顿了几秒：“可是...这位女士手机里备注的就是‘老公’啊。”他压低声音，“林先生，你太太现在吐得昏天黑地，我们酒吧不能一直照顾醉酒的客人，如果您不方便，我们只能...”
“我真不是她家属，”他捏紧手机，指节泛白，“打给她朋友或者家人。”
“通讯录里你的联系方式排第一个，”经理的语气带上了不耐烦，“您就算不是她丈夫，也该是重要的人吧？再不来我们只能报警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忙音像重锤敲在耳膜上。林云靠在瓷砖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衬衫渗进皮肤。分手两年，他与李悦只在同学会上见过一次，却在今夜以这种方式强行闯入。
“想什么呢？”李清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攥着湿纸巾，指缝间还滴着水珠，她笑着走近，却发现林云脸色异常，“怎么了？”
林云转身时，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男人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面，晦暗不明。“瑶瑶，”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刚接到电话，有点急事要处理。”
“这么晚了还有事？”李清瑶上前半步，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什么事啊？要不要帮忙？”
巷口的风灌进来，卷起她发间的茉莉香。林云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那些关于“白月光”和“前女友”的字眼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公司的事，”他别开脸，盯着墙角的青苔，“突然出了点状况，得现在过去。”
李清瑶沉默地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知道林云有事瞒着她，但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所有追问都咽了回去。“那你快去吧，”她松开手，“我今晚回宿舍，反正门禁还没到。”
“我让曹华送你。”林云立刻摸出手机，却被她按住手腕。
“不用，”她勉强笑了笑，指尖冰凉，“你赶紧处理事情，我打个车很快就到。”
林云神色凝重，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愧疚，紧紧拉住李清瑶的手，语气坚定又急切：“不行啊，瑶瑶。今晚没亲自送你回去，我心里就已经满是歉意，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打车，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我实在放心不下，说什么我也得让曹华把你安全送到学校，不然我这心啊，一整晚都悬着，不得安宁。”
五分钟后，黑色奔驰停在店门口。林云为李清瑶拉开车门，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真的不用我陪你？”李清瑶上车前突然转身，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如果是公司的事...”
“不用。”林云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仓促的吻，“早点休息。”
看着尾灯消失在街角，林云立刻拦了辆出租车：“沸点酒吧，快点。”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后退，林云松了松领带。理智告诉他不必理会这通电话，可记忆中两人恩爱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师傅，前面路口右转。”他烦躁地摇下车窗，初春的夜风灌进来，却吹不散胸口的闷痛。
沸点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刺目。推门而入的瞬间，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云心急如焚，在酒吧昏暗且喧闹的空间里快速扫视了一圈。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不停，人群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扭动，可他却没有看到李悦的踪影。
那股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他心中翻腾，他顾不上周围肆意挥洒的酒精气息和嘈杂的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吧台前。
他撞开堆在吧台前的高脚凳，扯着嗓子冲正在摇晃雪克壶的酒保喊道：“刚你们经理打电话，说有位喝醉的女生要接，人在哪？”
酒保戴着银色耳钉的耳朵动了动，蓝紫色挑染的头发随着动作晃了晃，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像在验货：“经理确实交代过，但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这年头捞女的凯子可多了去了。” 他将调好的鸡尾酒推给客人，冰块碰撞声清脆刺耳。
林云喉结滚动，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电话刚拨出，吧台下方的储物柜里就炸响熟悉的来电铃声。
酒保啧了声，探身按灭还在震动的粉色手机壳，金属指甲擦过屏幕发出细微刮擦声：“行吧，跟我来。”
穿过拥挤的舞池，林云的皮鞋踩在黏腻的地板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彩色的射灯不时扫过，照亮角落里一个半封闭的卡座。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装扮——一件米白色的羊绒高领毛衣已经皱巴巴地裹在身上，下摆微微掀起，露出黑色皮裙的腰际线。修长的双腿裹在加厚的黑色打底袜里，脚上的及膝长靴一只还勉强挂在脚上，另一只不知去向。
她的驼色大衣被随意扔在一旁，整个人在酒吧低温的空调中微微发抖，脸颊却因酒精作用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右手还无意识地攥着个空酒杯。
林云的目光落在卡座上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随之一滞。但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如同覆上一层寒霜，眼神中的痛楚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