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
胸前传来一阵用力的推搡，戈薇猛然间这才发现他与桔梗之间的姿势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的不正常。
一只腿完全压在桔梗双腿上，虽然是害怕被死魂虫带走，但他也收敛了力气，用腿部虚虚阻挡桔梗升起的幅度。
只不过……这模样，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抱歉。”
戈薇浑身一僵，刚要后退，想起桔梗方才的表情，他撤离的手停住，重新调整自己的姿势。
跪立起身，确定自己没有将力气施加在桔梗身上，然后，他轻轻拥住她。
“桔梗就是桔梗。”
什么不人不鬼。
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桔梗的心……想守护人类，保护大家的心，一直都没变过。
带着死去的怨气被迫复活，本就不是她的本意，死魂虫收集的亡魂又不是被她吸收了，充当填充支撑起她这副身体的。
被强行攻击还会溢出来散开。
何来害怕。
原来，桔梗心里一直有这样过不去的坎吗？
戈薇沉默住，他眨眨眼睛，酸涩地令他将头埋进桔梗颈间。
毛绒绒的脑袋刺挠在桔梗脸颊边，对于戈薇突如其来的一下拥抱她感到不适应，而后在那句“桔梗就是桔梗”后愣住。
双手垂在身侧，桔梗眼睛亮了亮。
这么想的吗？
随后，闷闷地声音在耳边传过来。
“对不起……”
嗯？桔梗瞳中不解，“为什么……道歉？”
戈薇微微抬起头，用力呼吸一口，胸口沉甸甸的，“因为，是我唤醒了你，如果你没有复活，是不是不用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使用亡魂……说自己……”
他抿抿嘴，不想吐出那个词。
不人不鬼什么的。
才不是。
桔梗眉心微蹙，“你在想什么？”这个事她早就说了不是他的错。
“没有你，还会有人因四魂之玉而惦记我的坟墓，更何况……”她顿了顿，“将四魂之玉重新带到这个世界的，也有我的责任。”
“是我没看守好四魂之玉。”
桔梗推开戈薇，这次没有太用力就推开了。
“我不应该执着于感情……被无耻之徒钻了空子。”
“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渴望成为普通女人，最终……却看着怨念顶着这样一个墓土躯体行走在世上。”
她轻笑一声，笑声轻飘飘的，含着散不去的悲切。
“啊……这可一点都不像我。”
犬夜叉的话，恍如隔日。
听到这话，戈薇皱起眉，“为什么要说不像？想要成为普通人，渴望情感，因怨念复活的桔梗……都是桔梗啊，这不就是正常人的思想吗？”
“因为是人，所以有私心，有杂念，但是这些都很正常啊。”
他也曾因为对犬夜叉的爱恋，陷于犬夜叉和桔梗之间的情感泥潭，产生过“桔梗要是消失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阴暗的念头，是戈薇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过，害怕过，质疑过……自己怎么能这么坏。
转念又一想，他那时候跟刚复活的桔梗很像，爱一个人，要占有他，不希望有旁人妨碍。
这不是很正常吗？
属于人之常情的需求。
产生不像自己会产生的阴暗可怕想法，做一些不像自己却扎扎实实自己做过的事情。
可……他就是他。
会自然默默陪伴犬夜叉，会调节心情理解他们感情。
他还是那个戈薇。
“没有变的。”
戈薇目光如炬，“桔梗一直都是人。”
他有些想笑，想便笑出声。
“笑什么？”愣神中的桔梗脱口而出。
“笑你啊。”
桔梗:？
“……为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说自己不像个正常人，被死魂虫环绕问我害不害怕的桔梗……”
后面的话戈薇握拳虚咳两声，撇过头快速眨巴两下眼睛。
“很漂亮。”
漂亮的不像她嘴里说的不人不鬼，倒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姬……
桔梗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原来先前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是这个原因……吗？
手不由地抚上脸颊，“是嘛……这张脸还能让人无视妖怪啊。”
戈薇脸再一次悄悄红了耳廓，“不。”
“可能……只是，我。”原来的世界，桔梗的死魂虫确实被当做妖怪退治，结果反杀。
想起那个死于非命的和尚，戈薇立马端正态度，“只有我！”
不能误会。
他认真地解释，“这个世界的人，真的会害怕，桔梗你说过的，人与妖怪不能和平共处，所以！”
“不要怀疑自己，因为身体的缘故遭到害怕恐惧而感到迷茫……无论哪个身体，桔梗就是桔梗。”
“不许说自己现在的样子——”话止住，想一想戈薇终究还是说出来，“不许说不人不鬼，你一点都不可怕。”
“很漂亮。”
很温柔。
很善良。
没说出口的话，在戈薇眼神下，用笑意呈现。
桔梗望着他许久，不作声。
戈薇任由她打量，朝她笑了笑，然而藏于袖子下的双手却并不平静，缠在一起，紧张地左扣右扣。
他在说什么啊……
安慰就安慰，怎么还莫名其妙夸起人长得漂亮？
桔梗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很肤浅的……男人？
要是他还是女孩子就好了，可以大大方方赞美，虽然、虽然现在也行，总归碍于性别。
开口那瞬间，要不是控制的迅速，戈薇差点红透了脸。
局促地跪坐在地上，月光投射下的光影影影绰绰，两人的神情并不清楚，眼眸中的光出奇亮的一致。
“哼。”
桔梗哼一声，起身，低头俯看，眉梢挂着笑意，“多嘴。”
“不过……谢谢。”
“我很开心。”
从没有让戈薇看过死魂虫，就算是犬夜叉，也是在奈落利用红色死魂虫想治她于死地时，才知道她用死魂填充身体。
犬夜叉不敢置信和陌生的眼神，深深刺伤到她。
和戈薇这一场碰面，她原是不想被他知晓，只不过总是躲来躲去她腻了，又或许……想让他看到她的真实状况，正常下的恐怖真相，然后——远离。
……不情愿。
一个词出现在脑海中。
桔梗唇瓣微颤，视线落在站起来兴高采烈的戈薇身上。
和他的种种亲密接触……有不适应，困惑，唯独没有排斥，除了犬夜叉和枫，这样的亲昵接触……
转世？
才接受他的一步步靠近。
桔梗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那我们在逛逛吧。”戈薇张开手，随意找了个话题，笑嘻嘻地指着天，“桔梗你看，今晚月色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