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戈薇的脸时间有些久。
久到戈薇都站在井边有一阵子，却没见桔梗从井出来，戈薇缓缓打出个问号。
怎么不动？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戈薇蹲下身，趴在井边嚷嚷。
“桔梗，你中午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一声不吭，现在连你离开我不可以知道吗？”
戈薇委屈巴巴，低垂着眼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公正对待。
桔梗一哂，抬手在他脑门上一弹，“别做些奇怪表情，好好说话。”
“我有好好说话……”戈薇拖长了尾音，不甘心桔梗的答非所问。
追问道，“那我好好说话你会回答我吗？”
端正好表情，戈薇清了清嗓子，把脸凑向桔梗，“这样？”
一张大脸突进，桔梗后仰，幸好手没放下，抵着戈薇的下巴撇向一边，对着侧脸轻轻落下一吻。
动作连贯流畅。
戈薇愣住，宛如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桔，梗？”他结巴住，脸颊上的触感轻飘飘的，给他一种不真实地虚幻感。
桔梗动作一滞。
相当顺畅地就做了，想都没想。
不过戈薇僵硬地完全没有察觉桔梗的停滞，同样错过她短暂的愕然。
“……奈落。”
“奈落？”
戈薇捂着脸后退一步，眼睛闪烁，心思一半在接桔梗的话，一半被桔梗的亲吻勾去了魂。
赤诚坦荡的亲昵，少有的桔梗主动亲近。
奈落？他谁啊。
“回去找了一下奈落，仅此而已。”简单到没有任何有效情报的回答。
戈薇看似一本正经地点头，“啊，这样啊，找奈落啊，哦……他现在怎么样了？生了几个孩子？”
……混乱的语言。
桔梗若有所思地瞧着戈薇看似认真倾听实则魂游天外的模样，原来转移话题如此简单……好像知道个不得了的方法。
“没有。”
戈薇一个激灵回了神，“你找到他了？”
刚刚他说了什么来着？啊对，生孩子，呸，是奈落的分身，桔梗连奈落分身的事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该不会又碰到奈落了吧？！
回忆起中午桔梗无端离开的举动，戈薇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脸上顿时满是焦急与紧张。
“奈落又来干什么？你有没有受伤？大家都还好吗？今天下午的事吗？”
戈薇的问题接连不断。
桔梗头疼，上一个问题跳过了，来了个更棘手的问题。
“没有的意思是没有碰到奈落，只遇到了神乐，她告诉了我一些奈落的情况。”
“神乐，找你？”
好怪的两个词，但连在了一起。
戈薇表情空白一瞬，进展这么快的吗？神乐对他们的信任什么时候如此深厚。
“……偶遇。”
桔梗眨了眨眼睛，对于“偶遇”神乐的事淡定自若。
戈薇呆了片刻，摇头晃脑，没事就好，别以为他不知道桔梗在试图转移话题，哼，勉勉强强用一个亲吻抵消吧。
哄好自己，戈薇起身拉还在井里的桔梗。
“好了，快出来，别在这里聊天，我们回房间再说。”
外面黑压压一片，路灯把周围照亮，光线不强，足够两人看清在外面站着的人影。
草太一脸怨念，鼓着包子脸站在台阶下。
桔梗率先发现他的存在，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珠寻找，没看到日暮妈妈，她目光闪了闪。
戈薇眼睛瞪大少许，心头一慌，“草太，你、你没事大晚上出来乱晃什么？吓人一大跳。”
“什么叫乱晃，如果我这是乱晃的话，哥哥是什么？偷偷幽会吗？”
草太半睁着眼，一出口就是王炸。
“才不是！”戈薇光速冲过去，啪一声堵住草太的嘴。
草太也不阻挠，习以为常地哼哼一声。
举起手里的东西，戈薇定睛一看，原来是把钥匙。
“钥匙？”戈薇轻咦一声，“我带了钥匙出来啊。”
“当然不是给哥哥你的。”
草太的声音在戈薇手下沉闷响起，他朝着桔梗方向又抬了抬手。
钥匙扣上吊坠晃了一下，滑到手掌边缘，那是一朵淡紫色小花。
小小的，指甲盖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绳结。
戈薇被那抹淡紫晃得愣神住，捂嘴的手不自觉松开一些。
草太从空隙中喘口气，继续道。
“这是妈妈让我给桔梗姐姐的，说桔梗姐姐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停顿一秒。
“走正门。”
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定要他把这句带上，不过妈妈这样做有她的道理，草太想，大人的事太复杂，他一个小孩把话带到就可以。
戈薇思绪飞速运转，忽然联想到昨晚那一顿动静。
他的阳台下楼……不可能不可能，昨晚明明很小声，今天早上妈妈分明很惊讶他一大早就出门，在医院也压根没料到桔梗在。
戈薇感觉脑子好痒，挠头的欲望在此刻到达顶峰。
陡然间，灵光乍现，戈薇想起下午和太阳晒衣服的那段……衣服……巫女服。
戈薇微笑含泪……哈啊，原来知道昨晚桔梗来了啊。
千算万算，把太阳忘记叮嘱了。
这么说来，和桔梗睡在一起的事妈妈也……戈薇表情彻底绷不住，脸上迅速升温。
完啦。
他看向那把钥匙的目光渐渐回避，仿佛是什么刺眼的东西，让他抬不起头，戈薇捂着脸。
好半晌，发出一声悠长且沉重的呻吟。
草太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瞅了一眼戈薇，“哥哥，你不舒服吗？”
“……没。”让他缓缓，脑袋温度要爆表了。
这样子看上去一点不像没有事，草太略带着点担忧，正欲开口。
“哥……诶？”
身旁伸过来一只手，拿起草太手里的钥匙。
“桔梗姐姐，晚上好。”草太放下手，笑着打招呼，对方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晚上好。”
桔梗对孩子一向温和，蹲下身和草太平视，“谢谢你，草太，顺便替我谢谢伯母，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月光下的容颜清冷，偏偏笑意温软，更令人惊艳不已。
“呃……好、好的。”草太小脸微红，身边的女性，除了学校里的同龄朋友，他还是第一次和如此漂亮温柔的大姐姐面对面讲话。
他偏过头不好意思地支吾，“不、不用，小事一桩……你，你们继续聊，我回去告诉妈妈啦！”
小身影一溜烟就跑了。
草太逃走了。
戈薇伸出手，嘴巴微微张开，最终抿紧一言不发。
都这个时候让草太不要乱说……一点用都没有了吧……啊……
戈薇失了魂一般，连桔梗什么时候走在前面都不知道。
“阿篱。”
桔梗见戈薇没跟上，回头招呼他，“快点，回家了。”
“……是！”
破罐子破摔吧！
戈薇深吸一口气，大步一跨，几步就追上停下来等他的桔梗，身侧的手握住，十指相扣。
桔梗哼笑，声音不大，却让戈薇耳廓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