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的老太太赶紧抓住床头栏杆，挂着吊瓶的铁架子跟着晃，塑料瓶里的药水荡出小旋涡。
他们旁边床上躺着的小丫头哇地哭出声，把脸埋进妈妈怀里，妈妈一边拍她背一边抬头看屋顶，嘴里念叨着 \"没事没事\"，可声音直打颤。
\"护好伤员，护好头！\"
护士长的声音被铁皮震动的哗啦声撕得零碎。
傅初优看见斜对角的大叔撑着病床想坐起来，输液管勾住床栏扯得他胳膊一疼，他骂了句脏话又跌回枕头里。
小伙子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掐得她生疼，\"妹子，这不会塌吧？\"
他腿上的伤口还敞着，渗着稀稀的脓血。
傅初优想说话，可嗓子发紧。
突然听见周菲菲在隔壁病房喊，\"别怕啊，姐姐在呢！\"
帐篷上的灰不停的朝下面掉，支撑着帐篷的几个架子碰撞的嘎吱响。
傅初优本能地往小伙子身边靠了靠，用身子挡住他的伤口。
她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带着腐烂的血腥和记忆深处的味道很像。
手里的镊子不听话地抖，她咬住嘴唇，“别动，这是余震等一下过去了就好。”
又是一阵晃动。
\"妈妈！\"19 床的哭声突然拔高，她的输液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了，血珠子顺着胳膊往下滴。
傅初优想去帮忙，可小伙子的手还抓着她，指腹在她手腕上搓出红印子。
为了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压着他，傅初优一手撑在了床沿上。
散落在床边上的剪刀在她手腕处划了一道，浅浅的血迹顺着划痕渗出。
她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喊，还有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镊子还夹着棉球，药水顺着棉球往下滴，在小伙子腿上的纱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震动慢慢轻了，病房里的哭声小了些，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搭。
傅初优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衣服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小伙子松开手，\"妹子，对不住。\"
她想说没事，可嗓子还是哑的，只能点点头，低头继续换药，发现自己刚才把纱布缠歪了，又重新解开。
外面有人开始收拾东西，铁器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
周菲菲从隔壁过来，头发用橡皮筋随便扎着，手里攥着几卷纱布。
“没事吧。”
“没事。”
“我先帮你吧，等会再去那边。”
“好。”
\"初优，你手怎么了？\"
对着周菲菲的视线傅初优才看到自己手腕处的伤。
随手擦了血迹，摇头道，“没事。”
余震后的病房慢慢静下来，只有吊瓶里药水滴答的声音，和远处人们的喧闹。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刚才的余震只是个小插曲。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这边才结束。
安可才带着他们回去，大家都忙了一下午累的不行，这会也不洁癖着要洗这要洗那了。
随便对付了两口填饱肚子，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苏然和傅初优早早来到教室。
走进教室，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就直接进入早上的课程了。
第一节是苏然的识字课，傅初优就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的陪着她，关注着孩子们上课的情况。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家” 字，“孩子们，今天学‘家’字。上面宝盖头像房子，下面的‘豕’代表猪，以前有房有猪，就是温暖的家。”
“像咱们这个临时教室，大家在一起，也是家。” 苏然一边讲解，一边用生动的肢体语言比划着，孩子们眼睛亮起来，跟着念 “家人、家庭……”
傅初优坐在教室最后，留意孩子们的发音。
她注意到角落的小男孩始终沉默，便轻轻走过去，蹲下鼓励：“别怕，大胆说。”
小男孩犹豫着，小声发出 “家” 音，傅初优点头鼓励，“很棒。再大声点就更好啦。”
小男孩羞涩地笑了，渐渐融入课堂，还主动举手回答苏然关于 “家” 的拓展问题。
......
与此同时，在物资分发点，刚运来的物资堆积如山，领取物资的群众排起长队，嘈杂声不断。
秦真真今天主要是就是帮着过来发物资的。
组织志愿者将物资按食品、生活用品、衣物分类摆放。
安排志愿者到各区域站一个人，又制作了简单的排队号码牌发给大家。
一开始，群众抱怨等待时间长，有大妈着急地的不行，“家里孩子等着呢，这要等到啥时候！”
秦真真耐心解释，“大妈，理解您着急，可东西多又乱，不排队更慢。按顺序来，很快就能领到。”
“你们城里人就是花花多。”
大妈嘟囔着，秦真真不在意她的话就当没听见转身就走了，任她急也得等着。
随着流程推进，分发工作步入正轨，群众按顺序领取物资，队伍秩序井然。
有个都已经拄着拐杖的大爷领完物资，特意转身回来找到秦真真，竖起大拇指，“姑娘，做事有章法！”
大爷夸完人还不走，好奇询问非得刨根问底。
秦真真依旧好耐心地跟他笑着解释，“大爷，您想想咱村里办喜事的时候，是不是得安排人专门负责做饭、有人招呼客人、有人收礼记账？要是大家都乱了套，该做饭的跑去收礼，那饭得啥时候能吃上？这分发物资也一样，把物资分类，安排专人引导，大家排队领取，就像办喜事把每个人的活儿都安排明白，这样就能顺顺当当进行啦。”
大爷微微皱眉，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
秦真真见状无奈，“比如说，咱们把食品单独放一块，负责食品的同志就像村里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娘，只操心做饭的事儿，动作肯定麻利。要是食品、衣物混在一起，他们找东西就得像在杂乱的柴房里翻找，半天都找不着。大家排队呢，就像村里赶大集，人人都按顺序买东西，集市才能热闹又不乱，咱们的同志也能稳稳当当把物资发给大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爷恍然大悟，“对对对！”
“记下，记下，后面起来了村里分发东西也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