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儿孩子们跑的跑散的散，傅初优是打心里高兴的。
暮色降临时，晚上的课堂的气氛却格外拘谨，照着晌午相比明显没有孩子们配合的好。
李医生的话题才挑出来，王大娘翘着二郎腿，蒲扇拍得震天响，“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啥保护自己？有那功夫不如多纳两双鞋底。”
角落里的小媳妇们低头绣着鞋面，连呼吸都放得很轻，都是有些羞赧的。
李医生不慌不忙地从布包里掏出个红绸包裹的物件，展开竟是个手工缝制的布娃娃。
“同志们看，” 她指着娃娃身上的标记，“这儿是咱们女性最脆弱的地方，遇到危险就得像护着心窝子一样护住它们。”
张嫂突然噗嗤笑出声，“李医生，您这娃娃穿的花袄子，比我过年的新衣服还好看！”
气氛顿时活络起来，几个年轻媳妇凑到前排，七嘴八舌地提问。
李医生笑着把布娃娃转了个圈，花袄子下摆的金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这娃娃衣裳是照着咱们唐山老样子做的，可里头的门道，得细细讲。”
她指尖点在娃娃腹部，忽然压低声音，“同志们知道吗？有些疼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上个月有个小媳妇，肚子疼得打滚，结果是......”
“哎哟！” 王大娘蒲扇拍在腿上，惊得角落里绣鞋面的小媳妇们针脚都歪了，“可别讲那些腌臜事儿！传出去咱们还要不要做人？”
她故意把二郎腿翘得更高，粗布裤子摩擦出窸窣声响。
傅初优一直倚在门框上，这时轻咳一声，“王婶儿，李医生是从北京来的专家，当年给周总理看过病的。”
这话让几个正低头的媳妇悄悄抬了眼，王大娘的蒲扇悬在半空，没再落下。
傅初优倒也没说假话吓唬她们，李医生本身就是很厉害的医生，说不定真的看过呢~
李医生趁机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人体图，“咱今天就从咱最经常遇到了开始说。”
“啥呀？”
“给大家讲讲月经是怎么回事。有些妹子觉得来红是脏东西，其实不是......”
她话没说完，后排的赵二嫂突然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李医生，俺家那口子总说这时候碰不得，碰了要遭天谴，是真的吗？”
课堂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蛐蛐叫。
李医生把娃娃轻轻放在桌上，“这是老辈人传的糊涂话。经期更要注意卫生，要是...”
她从包里摸出块折叠整齐的白布，“用干净的布垫着，勤换，能少生好些病。”
“可这多费布啊！” 张嫂捏着绣了一半的鞋面凑过来，“俺们都是用灰布袋，用完抖抖灰接着用。”
“灰布袋容易生细菌。” 李医生展开白布，里面夹着几张柔软的棉纸，“现在有这种卫生棉，虽然不好买，但咱们可以学着改良。” 她边说边示范折叠方法，几个媳妇不自觉往前挪了挪板凳。
王大娘突然哼了声,“说得轻巧，不要钱？还不如多纳几双鞋底实在。”
但她的蒲扇已经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摩挲。
物资紧缺确实是最致命的问题，李医生笑着道，“卫生问题还是要特别注意的，灰布袋也是，勤着点换，注意勤清洗也是可以的。”
“这样也是好的，多注意就能少生病。”
王大娘扭捏了几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傅初优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大娘，就是多烧点水的事情，咱要对自己上心。”
王大娘哼哼了半天没说话。
“一天天的伺候一家老小，对自己好点咋了？”
“就是！”
王大娘还没说话的，后面有个小媳妇就突然出声，吓的两人都是一激灵。
“哎呀妈呀。”
见着大家伙都看着她，那小媳妇慢慢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对...对吧。”
李医生笑着点头，“对！”
角落里最腼腆的春兰媳妇突然开口，声音像蚊子叫，“李医生... 要是... 要是下面总痒痒的，是咋回事？”
这话让好些媳妇都红了脸，有人拿东西挡住脸，又偷偷从缝隙里张望。
李医生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从包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粉末，“这是高锰酸钾卫生室就有，不贵，兑水稀释了洗洗，能杀菌。有些病啊，就是不讲卫生闹的。”
她转向王大娘，“嫂子纳鞋底是持家，可身子垮了，再能干也没用。”
王大娘的脸腾地红了，别过头嘟囔，“就你会说。”
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角落里最腼腆的春兰媳妇突然开口，声音像蚊子叫，“李医生... 要是... 要是下面总痒痒的，是咋回事？”
这话让好些媳妇都红了脸，有人拿绣品挡住脸，又偷偷从缝隙里张望。
李医生从包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粉末：“这是高锰酸钾，兑水稀释了洗洗，能杀菌。有些病啊，就是不讲卫生闹的。” 她转向王大娘，“嫂子纳鞋底是持家，可身子垮了，再能干也没用。”
王大娘的脸腾地红了，别过头嘟囔，“就你会说。”
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
窗外的月亮渐渐升起来，煤油灯的光晕里，女人们围得越来越紧。
李医生讲起遇到坏人该怎么保护自己时，春兰媳妇突然攥紧拳头，“俺家表妹就是不懂这些，让人欺负了都不敢说...”
她声音发颤，引来一片叹息，这片就这么大点地方谁家的事情不是多多少少知道点。
乖乖巧巧的姑娘就这么没了，实在是......
“记住，” 李医生重重拍了下桌子，“遇到这种事不是你们的错！”
“不是要惩罚自己，要惩罚坏人。”
夜深了，散课时王大娘破天荒帮着收拾桌椅。
她把李医生拉到一边，低声问，“李医生，俺家三儿媳妇总说肚子疼，会不会...” 月光下，她的神情少见地局促。
傅初优望着散去的人群，听着黑暗里传来的细碎交谈，心里涌起股热流。
墙角的煤油灯还在明明灭灭，照得墙上 “自强自立” 的标语微微发亮，这还是团长来的时候给这个教室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