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优将最后一枚珍珠耳坠扣进耳垂时，镜中映出梁颂年的手正搭在她腰间。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珍珠灰连衣裙布料渗进来，像初春融雪漫过脚背，带着让人发痒的暖意。
“真好看。”
傅初优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洗过澡的可能是热气氤氲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娇艳欲滴。
“眼光不错。”
梁颂年垂眸低笑，低头在她耳后轻啄了一下，“我也真么觉得。”
“我是说衣服。”
“知道。”
这是梁颂年之前约见这边商户的饭局偶然碰到的，结束时厚面皮讨要了对方夫人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是特意给定做的，等了快有半年了这件衣服终于到了它的主人身上。
果然不出它所料。
他的初初，让这件衣服显得更好了些。
“领带歪了。” 她伸手去扶他颈间的藏青领带，指腹擦过喉结。
镜中的两人影影绰绰叠在一起，她耳尖泛起的红潮漫到锁骨，倒比耳垂上的珍珠更显莹润。
“咱们这个时间出去吃饭，干嘛要收拾的这么隆重。”
“你说的...”
“嗯？”
“...仪式感。”
傅初优失笑，点头道，“好。”
比起上次对这个词的理解，这回看着明显是有进步。
“出门吧，再磨蹭厨房该打烊了。”
“急什么，” 傅初优挣开他的手，弯腰换鞋时裙摆扫过他膝盖，“都快九点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是怕去晚了，” 他蹲下来替她系好搭扣，“去晚了预定好的座位留不住。”
“行了，走吧。”
十月份的d城秋夜已经带了凉意，梁颂年替她披上驼色羊绒大衣时，指节不经意蹭过她后颈。
“我带大衣了。”
“看见了，裙子有些薄，这个买回来已经洗过了，穿着暖和。”
房门打开着，傅初优缩了缩脖子，确实有点冷。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须后水味，混着一丝淡淡的雪茄气，那会才见面没来得及说现在倒是忍不住了。
“怎么开始抽烟了？” 她仰头看他，楼道的灯光在她睫毛投下浅影，倒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添了几分深沉。
“就半支，”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下午的时候跟法国参赞谈事情，推不过。”
“嗯。”
还行，挺好闻的。
傅初优淡淡的点头，“等你被腌入味道了，变得酸酸臭臭，我就不要你了。”
梁颂年愣了一下，这嘴啊~
揽着她关上房门，“不会的。”
“就应酬的时候偶然会碰到，私下没有瘾。”
“哦~”
“以我这个频率被腌入味的几率挺小的。”
“那说不准。”
梁颂年没办法，哄着道，“我尽量。”
“这个对身体不好的。”
“我知道了。”
街对面停着辆深绿色奥斯摩比，是使馆配的车。
梁颂年替她拉开车门时，她看见侧面放着个牛皮相机包，露出银灰色的相机边角。
“这是...相机？”
“嗯，托人从香港带的柯达 。”
“怎么还带着相机？” 她坐进车里，指尖敲了敲相机包。
“嗯，经常会出差，这边风景不错拍了很多照片。”
他发动车子时，挂着的香片晃了晃。
就说京市的车子上原来的香片去哪了。
“当时想着你看不到挺可惜的，后面就买了相机，想着照片上看看也是不错的。”
笑着看向她，梁颂年面上带着些可惜，“就是不能寄回去，不然你早就看到了。”
“那...回去拿给我看。”
“就在床头的柜子里，等明天有时间了你可以自己先看看。”
“好。”
“要是有喜欢的地方，等我休假带你去看看。”
“可以吗？”
“嗯，提前报备就行，郊区还是可以的。”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向后退。
“这里的房子都好亮，” 她轻声说。
“等过些日子带你去乡下，” 梁颂年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栽满枫树的小路，“那边有农场，能看到星星。”
“路上听小张说最近天气不太好，能看到吗？”
“那到时候我提前问问朋友，应该能看到。”
“好。”
车子在一栋砖红色小楼前停下，门口的黄铜灯柱泛着暖光，照得门廊下的葡萄藤影影绰绰。梁颂年熄了火，转头看她，“到了。”
傅初优推开车门，一阵混合着烤面包和松针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这边的特色吗？” 她转头问正锁车的梁颂年。
“不是，这家是意大利餐厅。”
“哦。”
她抬头打量着这栋小楼，门楣上挂着块铜牌，刻着 “blu Ristorante”，圆润的字体。
“老板是意大利移民，” 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菜做得不错，而且……”
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她心里一动，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身份限制很多。
门被推开时，一串铜铃轻轻响起来。迎出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围裙上绣着精致的花纹。
“梁先生，您来了。” 他操着带点口音的英语，眼睛却在看到傅初优时亮了亮，“这位一定是傅女士吧？果然像梁先生说的那样，像托斯卡纳的月光。”
傅初优被夸，还有些不好意思，点头笑了笑。
顺着他的指引走进去，梁颂年先替她解下大衣，“Gianni先生，别吓着我太太。”
“那里的话，”Gianni 接过大衣挂在衣架上，引着他们往里走，“我这双眼睛看了几十年人，不会错的。您二位随我来，‘月影座’给您留着呢。”
穿过一道挂着墨绿色丝绒帘的门，眼前豁然开朗。
院子里栽着棵老枫树，叶子红得像火，树下的石桌上点着蜡烛，火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他们被引到靠窗的位置，桌子铺着靛蓝色桌布，上面放着支紫色鸢尾，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傅初优坐下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花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