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
长条桌前坐着九个人，梁颂年坐主位，中山装领口系得紧，袖口却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手表。
桌上的茶杯杯底压着张皱巴巴的任务清单。
“先把外围那三个的情况说透。”
没等众人坐定梁颂年就开了口。
小赵推了推圆框眼镜，手里资料纸都攥出了边，“史密斯、卡特、布朗，这三周约了六次，冷却系统的参数、机器振动的记录拿了些，整理好就能发回国内。”
“发回去能顶用？”梁颂年身子往前探。
目光扫过对面的老陈，这是给他们小组派来的技术性指导人员，判断这些资料对国内是否有用。
“老陈，您跟国内技术团队对接过，这些边角料，够他们往前赶多少？”
老陈端起搪瓷杯，吹了吹浮茶，“小梁，别嫌少。有这些东西，国内至少不用从零摸，先把机器的外皮摸清楚，再慢慢找核心。”
“慢慢找？”梁颂年指节叩了叩桌，“国外下个月就要把新涡轮技术用到油田了，咱们拿‘外皮’凑数，等国内摸透，又差人一大截。”
翻着资料，梁颂年开口道，“这个人，吉文？”
小赵立刻递过蓝色封皮夹，“他的资料也齐了。38岁，麻省博士，十年前是普惠核心组的，tc-76涡轮叶片成型工艺，他主导的，还拿了两项专利。”
“怎么去搞外设了？”
梁颂年问着，汪寻飞快记着，笔顿了顿。
“跟团队吵翻了。”小赵指资料里的备注，“可能是思想有分歧或者利益上分配不均，反正去年年初调他去做液压伺服的压力补偿设计。”
李德争接话，“约过两次，第一次说‘没时间’，第二次让助理回邮件，说‘技术问题发期刊交流’，咱们哪敢发？”
“有能力有经验的人被排挤？”梁颂年不禁勾起唇角。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重心转吉文，汪寻，记一下他常看的期刊名，去摸他食堂常点的菜，跟实验室附近的便利店打听，总之找机会必须要有搭话的机会。”
负责外联的小宋赶紧回话，“梁组，我上周跟普惠的清洁工聊了，吉文确实难接触，除了实验室、食堂、家，连便利店都只在固定时间去，买瓶牛奶就走，应该是给孩子买的。”
“很规律，没什么特殊的，很难接触。”
“难接触就不接触了吗？”
梁颂年拿起吉文的资料册，翻到照片那页，黑框眼镜，眼专注，是个搞研究的样子。
老陈又开口，“小梁，要不先从外围再挖挖？”
负责外联的小宋举了举手，“梁组，我查了吉文的学术记录，近三年没发过论文，就去年去蒙特利尔参加过一次材料研讨会。”
“研讨会？跟谁同场？有咱们能接触到的关系吗？”梁颂年立刻问。
“有个华裔教授，姓周，在麦吉尔大学教材料。”
小宋递过纸条，“说不定能通过周教授搭线？”
老陈又开口，“小宋这路子稳，先通过第三方接触，别直接亮身份，吉文要是警觉了，说不定连面都见不着。”
“老陈说得对，但不能慢。”
梁颂年拿起笔，在纸上划分工，“小宋，三天内联系上周教授，就说国内有技术团队想请教材料问题，别提吉文。”
“老吴，把现有参数跟国内的技术缺口对一对，列个清单，哪些必须从吉文那要。”
“小赵，汪寻，继续跟史密斯他们聊，看看还能有什么信息。”
“除了这个可以再关注关注其他方式，万一研讨会不成，我们得有别的路子。”
“是。”
“那我呢？”老陈笑着问。
“您帮咱们把把关，周教授那边的沟通稿，您给看看，别露破绽。”梁颂年语气软了点，“我知道这事情担心风险，但咱们要是不冲一把，核心技术永远拿不到。”
老陈点点头，没再多说，不反驳领导的话。
梁颂年看了眼墙上的钟，站起身，“明天这个点，都把进展报上来。”
“那目标就定死了，重点攻吉文。”老郑手里铅笔在笔记本上画着圈。
“对。”梁颂年点头，指尖在吉文的名字上敲了敲，“咱们要的不是‘能让国内进步’，是‘能让国内追上’，核心资料，必须从吉文这儿拿。”
“散会。”
于此同时，傅初优也刚刚到琴房。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今天来的人不少，还有一个琴房在授课。
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他们就下课了，傅初优就坐在一楼跟安娜太太喝茶。
傅初优端着茶杯，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上次给您带的那款茶，您喝着还顺口吗？”
安娜太太放下手里的茶勺，眼里带着笑意，“顺口极了！比我之前买的袋泡茶醇厚，早晨配面包正好，我还跟邻居夸过呢。”
说着她伸手拿过旁边的铁皮盒，推到傅初优面前，“刚玛莎送的饼干，减了糖，你也尝尝，配茶刚好。”
傅初优捏起一块，咬了小口，点头道，“确实不腻。”
不甜，不腻大概就是对甜点最好的评价了。
话音刚落，二楼的脚步声就近了。
莉莉先跑下来，看见安娜太太就扑过来，“安娜太太！我今天弹没漏一个音！”
吉姆跟在后面，规规矩矩站着，“安娜太太，我把上周总错的小节练会了。”
玛莎抱着琴谱，小声问，“安娜太太，饼干好吃吗？”
“都好吃，” 安娜太太摸了摸玛莎的头，又朝莉莉和汤姆笑，“你们今天都进步啦，下周继续加油。”
孩子们应着，很快被门口的家长接走。
傅初优看着空下来的沙发，又咬了口饼干：“这孩子心思细，还特意记着减糖。”
安娜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玛莎总怕甜得我牙疼，有心着呢。” 她看了眼二楼琴房，“这会儿空了，你上去吧？”
傅初优点头，把最后一口饼干咽下去，起身收拾了茶杯，“麻烦您了。”
“不会。”
傅初优刚上楼就遇到了之前遇到的卢卡小朋友。
“漂亮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