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年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沉声道:“没错,以你现在的情况,若一定要嫁人,嫁给我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赵锦年已然明白温以缇对自己,多多少少是怀有好感的,但这份好感与自己心中所想要的爱意相比,尚有距离。
赵锦年自己对她的这份心意,他从不怀疑。然而,当温以缇直白又冷静地抛出那些关于情爱的问题时,赵锦年却在一瞬间乱了阵脚 。
无论自己如何言辞恳切地描述爱意,都难以解答温以缇心中的困惑。
思忖再三,赵锦年觉得,或许就按温以缇所说的那样,在往后的日子里,用时间与行动去诠释这份感情,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温以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轻声说道:“那么侯爷,你不觉得这样谈及婚姻之事,才是最冷静、最明确的吗?在我看来,爱,是两个人历经诸多波折、共同克服重重磨难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深厚情感。
我们二人,虽说如今侯爷对我有好感,我对侯爷印象也不差,但日后能否发展成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还需时间来验证,对吗?”
温以缇的眼神诚挚而坚定,直直地望向赵锦年。
赵锦年再次点头,认真说道:“若是按现实的说,与其随便找个女子成婚,温大人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若是有一天,温以缇发现他并非如自己所言那般深情,因为这是基于双方利益考量的交易,也不算辜负了她。
毕竟,自己迟早是要娶妻的,娶一个自己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好感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温以缇见赵锦年已然明白过来,眼中那一丝疑惑与探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理解与了然,不禁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几天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心思难以被赵锦年领会,此刻见对方懂了,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
这时,赵锦年突然发问:“温大人,有一事我还是很好奇,你同姑母还说了些什么?而姑母又是怎么答应的?”
温以缇在一旁,听闻这话,心里顿时纠结起来,有些为难。
她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方面不想瞒着赵锦年,可另一方面又怕自己说多了,像是在挑拨离间,一时之间,神色犹豫,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愿意开口。
赵锦年轻声一笑,开口道:“温大人,不必有负担。姑母什么样的人,我自是心里清楚。她即便单独找了你,想来,无非就是威逼利诱那一套。但因着我,她总会有所顾忌一些。我只希望姑母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阻碍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好。”
温以提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她缓缓点点头,神色温和地说道:“还好,皇后娘娘没说什么。她只是在确认我是否能当一个合格的安远侯夫人,且问我,若我成为安远侯夫人,我能做什么?”
回想起当时与皇后娘娘交谈的场景,温以缇仍能感受到那一环套一环的设局,此刻说起来,言语间虽波澜不惊,但只有自己清楚,当时面对赵皇后时的谨慎 。
温以缇顿了顿,神色平静,语气不疾不徐地接着又道:“我回皇后娘娘的是,我会尽力护住赵家,取而代之的是赵家也要帮我达成我想做的事。”说这话时,他目光坦然,直视着赵锦年的眼睛。
赵锦年微微点头,动作沉稳,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情,应声道:“没错,这才是姑母会说的话。”
他对姑母行事风格的很是熟悉,但很快,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之事,微微皱眉,目光带着几分关切与紧张,问着温以缇道:“那姑母有没有说要为我纳妾之事?”
赵锦年太了解赵皇后了,以她的性子,若是在某些形势无奈下,勉强认可了温以缇为侄媳妇,必然会盘算着挑选几个对赵家有利的女子纳为妾室,增添助力。
可一提到“妾”这个字,赵锦年心里就泛起一阵抗拒与无奈。
他本期望着能用时间和实际行动向温以缇证明,自己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是那个能让温以缇毫无保留敞开心扉的良人。
毕竟在这世间,真正能深入了解温以缇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他自认为是其中一个,甚至就连温以缇的至亲温家人,都不一定有他这般了解温以缇的心思。
温以缇见状,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是说了、皇后娘娘问我日后给你纳妾,会不会拒绝,我当然不能拒绝呀。”
说话间,温以缇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毕竟我这也算是高嫁,还得仰仗着皇后娘娘呢。况且,这些妾室只要不触及到我的利益,我是不会对她们动手的,侯爷你放心吧。”
温以缇生怕赵锦年会误解自己,以为自己是个容不下妾室、独占欲极强的人,又怕他想多了,生出不必要的嫌隙,于是解释着,希望能让赵锦年安心。
温以缇认为这段婚姻起始,不过是基于利益的交换,纳妾之事,不过是这场利益婚姻中的附属品,那些妾室对赵锦年而言是助力,对自己来说,也并无太大区别。
紧接着,温以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神色认真,紧紧地盯着赵锦年,又补充道:“对了,若是侯爷你日后又遇到别的,让你很是喜爱的女子,你尽可跟我说,我会好好待她的。只要我的事做完,我们二人和离也是没关系的。”
听到温以缇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为自己纳妾、寻找心爱女子甚至和离之事,赵锦年心中莫名地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了他的心。
他苦涩地看着温以缇,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以缇见赵锦年这般神情,以为他是还有些不满意,心里一紧,立即开口道:“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说断就断,断得干干净净,侯爷你也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也是女官之身,和离了,我也会给自己谋条出路的。反正侯爷你也不是那般薄情寡义的人,不是吗?”
温以缇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安抚赵锦年,实则暗藏试探之意,同时也是在给赵锦年进行潜意识的“洗脑”,她心底默默期望着,若日后真走到那一步,赵锦年能念及今日这番话,对自己和善一些,不要让这段本就不纯粹的婚姻,以太过难堪的方式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