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才不管他准不准拒绝呢。
接下来两个月，他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处理这段时日门中那些鸡飞狗跳的琐事，还要应付仙盟来人，商议赔偿之事，这自然免不了好一番拉扯，讨价还价了许久才终于定下。
确定拿到一条灵脉，与一些七七八八的低阶资源赔偿。
原本想着此次回来要处理的山门债务之事反而搁置了下来。
且孔涟那边始终没有回信，不知金云宗宗主到底作何打算。
中间他还抽空联系了沈言玉，让他给自己搞几本占卜算卦的书来。
他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成了席於的劫。
不然人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就抽风了呢。
那天那干的是人事儿吗？
谢牧看着他忙活，两天下来人似乎都瘦了些，不由得埋怨起他的本体来。
沉不住气！
他上前又一次替叶珩加了墨，小声道：“师尊，歇会儿吧。”
叶珩听言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瞥了他一眼。
谢牧拧着眉，是真心担忧。
叶珩朝他招招手。
谢牧放下墨条，走到他旁边。
“你也拿去学一下。”他把刚看过的卦书递给他，一脸认真。
“多门手艺多条路。”
谢牧默默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沉默了下。
“师尊看这个做什么？”
叶珩顿住，意外地没有瞒他。
“我怀疑仙尊命中有一大劫。”
谢牧：……
是有劫，这不正破劫呢吗？
他放下书，蹲下身子半坐在地上，趴在叶珩腿上，抬头看他。
“师尊，弟子好寂寞啊。您陪弟子说说话吧？”
叶珩忙碌的心思忽然一滞，低头看向他。
对上徒弟黑漆漆的眼睛，大概是角度问题，灯火刚好照在他眼中，竟透出几分湿漉漉的明亮。
他想起来这小孩几个月前那堪称脆弱的心灵。
终于放下了笔，往后靠了下。
“你想聊什么？”他挑眉。
谢牧心头砰砰一跳，忍不住直起点身子。
“就聊……”他看了眼这新置的屋子，“师尊真的打算与他结契吗？”
他用了个“他”字，甚至没用仙尊来称呼。
脱口的时候他莫名觉得别扭。
叶珩盯着他，眯了眯眼。
“你觉得呢？”
谢牧心脏一紧，却还是顺从身份地回答：“不会。”
叶珩眼眸深了几分。
“也未必。”
谢牧猛地站了起来。
叶珩坐着，这下被迫抬头看向他。
谢牧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呼吸。
“为……为何？”
叶珩扫了眼桌面：“既然喜欢那就结契，这也要问为何吗？”
谢牧说不出自己的惊喜、震撼还是愤怒，只感觉胸口发闷，呼吸更加不顺畅起来。
他努力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叶珩瞥着他，迟疑了下：“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弟子……”谢牧慌乱开口，“弟子……”
他支吾了半天，脑子乱哄哄地不知该说什么。
“弟子只是惊讶，因为师尊您不是打算……”
“离开”二字抵在舌尖，他根本不想让这两个字出口。
叶珩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面的白纸上，神色也敛去了方才的闲散。
以他才学三天的卦术测算，他的确是席於的劫。
既然反正都是劫，那也就不差这个结契的因果了。
不过他还是得找个大佬问问才稳妥。
谢牧没得到答案，又过了几日，等一切都安置妥当，沈家派了人来。
这几日席於因为在剑宗的造化，闹出那场大动静后，就不得不闭关消化。
叶珩不肯，他也不能逼他。
尤其从谢牧那里套出了叶珩有答应结契的可能后，他更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来。
只等从血阳岛回来后再计较。
孔涟还是一身白衣，一副故作高贵的讨打姿态。
看得席於不由得冷哼。
涉及沈家大少爷，来的是沈家大管事，也是长老，洪旋。
他冲出来送行的小清风门诸位长老拱拱手。
“诸位，此行老夫必定护叶掌门周全，将叶掌门完璧归赵。”
小清风门的众人也不是啰嗦的，因为东海一事与他多次打过交道，知晓他的为人。
常元白开口：“有劳了。”
又看着叶珩道：“掌门此行多加小心。”
叶珩点点头。
飞船灵光流转，升起无形的防护。四周站着沈家精选出来的子弟，严阵以待。
沈家不愧是修真界第一有钱的家族，这一艘灵舟就是极品法器，行进速度远非小清风门那一艘能够相比。
短短两日光景，他们便已到达南海附近。
海风吹过面颊，带着咸湿的味道，叶珩低头看去，只见海岸边一群人身穿长袖头戴宽帽，拎着水桶弯腰在沙滩上捡东西。
这是刚涨了一波潮，渔民们正趁着退潮赶紧收海产。
叶珩看得有趣，洪旋便暗暗将飞舟速度减缓了些。
他走近道：“叶掌门看过赶海吗？”
叶珩一顿，点头。
“看过。”
集团旗下产业众多，有些扶持沿海城市的合作项目，其中就有靠直播赶海来推流的。
他实地考察过，还差点亲自下场体验，却被集团助理拦了下来。
说这些行为不符合他的人设。
叶珩当时就想问呢，他是个什么人设，他咋不知道呢。
洪旋笑道：“现在刚退了潮，离下一波赶海可能还要些时日，掌门可要下去体验一下？”
叶珩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
“还是先去血阳岛要紧。”
洪旋笑容温和，看上去慈眉善目，像个和善的长辈。
以对方的身份，叶珩都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亲切了。
但一想到自己此行关系到对方大少爷，又表示理解。
既然叶珩没有一试的想法，洪旋才重新提高飞舟速度。
到了海上，一扫在陆地上空时的风轻云淡，云层肉眼可见地厚重起来。
浩海无边，深蓝之下却藏着数不尽的危险。
上次在东海被追杀之景，叶珩至今还历历在目，海兽凶嗜无情，有搅海波浪之大能。
眼下看到南海上翻滚变化的天气，叶珩不由得面色微凝。
“近日因清竹门之事，宗主分身乏术。他托我转告，待你从血阳岛归来后细谈。”
叶珩看向朝自己走来之人。
孔涟目光投向远处那片隐含雷霆的暗云。
“血阳岛上有禁制，那一片云层一直如此，与上次东海不一样，你不用忧心。”
而且这次他们准备充分，即便再有魔修截道，他们也有足够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