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长孙无忌对杜荷的了解,他知道杜荷是个阴险狡诈,但不刚愎自用的人。
换做正常的思维,杜荷肯定要跟诸将总结前几战的不足,然后再根据此前的连番失利,制定合适的新战术。
现在杜荷倒好,只是听苏定方汇报完战况,便直接制定接下来的战斗计划。
太古怪了!
就在长孙无忌满腹疑惑之时,杜荷脸色凝重说道。
“诸位将军,鉴于此前的两次重大失利,本官认为是细节方面做的还不到位,我们一定要多注重细节的把握!”
“10天后大战再启,诸位将军都说一说,这一战该怎么打吧!”
听到杜荷这么说,长孙无忌和一众将军心中的疑惑也被打消。
他们还以为杜荷已经制定出周全的战斗计划,原来也只是想到一个大概,那这么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经过两个时辰的商议,终于把大小细节都商议完全。
杜荷缓缓站起来,脸色凝重说道。
“诸将听令!”
听到杜荷要下军令,大堂内的所有将军,他们全都脸色严肃地站起来。
杜荷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随后朗声说道。
“在大军开拔之前,所有将士都要待在各自的营地内,切勿去周边的城池和西突厥叫战!”
“10天后全军出击,我们夜袭白水胡城!”
当前10余万唐军,分布在龟兹、于阗和疏勒三地休整,其中龟兹国内有5万名主力。
顿了顿。
杜荷接着说道:“这一场关键之战,本官和赵国公亲率大军出征,一定要活捉西突厥北庭可汗乙毗咄陆!”
什么!
韩国公和赵国公亲率大军出征?
这未免太鲁莽了吧!
坐在另一侧的长孙无忌,他听到杜荷要拉着他一起出战,他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长孙无忌双手捏紧拳头,在心里把杜荷骂的狗血淋头。
“竖子!”
“自己赶着去送死,别陷害老夫!”
通过西突厥最近几战的表现来看,可知其战斗能力一点也不弱,而且士气也十分高涨。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亲自率军出战,杜荷真把自己当成文武双全的将军?
飘了!
这竖子打了几场胜仗,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杜荷挑了挑眉头:“怎么?想抗令?”
随着杜荷充满杀气的话音落下,众人连忙大声应道。
“遵命!”
杜荷挥了挥手道:“都下去休息吧,这几天养精蓄锐,我们直接一战定乾坤!”
众将再次拱手行礼,这才昂首阔步离开大堂。
空旷的大堂内,只剩杜荷和长孙无忌两人。
沉默许久。
长孙无忌看着淡定喝茶的杜荷,他忍不住提醒道:“韩国公,我们此战的计策这么简单吗?”
“难道不需要提前派几支大军出去守住要道,避免继续被西突厥主力伏击?”
“而且你我两人武艺一般,岂能亲自率军夜袭?”
呵呵!
要是真的派大军出去开路,西突厥的人怎么敢继续伏击他们?
他现在制定的之策,要的就是这种破绽百出的效果。
杜荷自信说道:“赵国公放心吧,西突厥都是一帮蠢货,他们不可能猜测到我们的第二次袭击!”
“我们两人作为大军的正副统帅,自然要身先士卒!”
“怎么您老怕了?”
呃...
长孙无忌的表情猛地一顿。
他皱着眉头说道:“韩国公,倘若西突厥提前猜到我们的意图,又在半途伏击我们呢?”
荒谬!
实在太荒谬了!
这一场战斗安排,杜荷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态度,跟此前完全不一样。
长孙无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总感觉这一战会出事。
“该不会全军覆没吧?”
想到这个结果,长孙无忌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要是杜荷一个人来倒是无所谓,他巴不得杜荷这厮死在西突厥。
可他现在跟杜荷捆绑在一起,而且还亲率大军出战,要是杜荷出事,他也难逃一死。
杜荷摆了摆手道:“赵国公放心,在旷野外交战,我们唐军能灭三倍以上的西突厥大军。”
“他们不出城还好,一旦出城就是他们的死期!”
狂妄!
要是西突厥的实力真这么弱,侯君集在前两战被伏击的时候,就应该将西突厥给灭掉!
他戎马十余年,每次跟着杜荷出征都会心惊胆颤。
总有一种随时会死掉,但是又死不了的感觉。
长孙无忌黑着脸说道:“韩国公,率军夜袭有风险,难道你真不怕死?”
“要不我们二人坐镇伊逻卢城,等待各路大军的好消息?”
眼看陛下就要驾鹤西去,哪还能做这等冒险之事?
也不知道杜荷这厮怎么想,跟一头蠢驴一样!
杜荷脸色严肃道:“赵国公,身为大军统帅就应该身先士卒,即便马革裹尸血洒疆场,我们也能青史留名!”
去他娘的青史留名!
命都没有,要这个虚名干什么?
长孙无忌知道杜荷就是一颗顽石,今天他就是说干口水,杜荷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站起来拱手道:“韩国公,老夫的心有点堵,现在出去巡巡营!”
“去吧。”
杜荷微笑着挥了挥手。
等长孙无忌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杜荷这才将茶杯放下,脸色也变得无比肃杀。
他站起来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随后低声呢喃道。
“鱼饵已经放出,就看大鱼上不上钩了!”
...
下午。
几道身影从不同的营帐走出来,他们骑着快马离开伊逻卢城,往其余唐军驻扎的方向赶去。
就在这士卒纵马离开不久,又有几名骑兵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后续有其他士卒离开伊逻卢城,同样有人跟在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很快降临。
城主府后院内。
杜荷所在的房间灯火通明,他跟房遗爱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叙旧。
看两人满脸笑容的样子,像一对知己好友一样。
聊了片刻。
房遗爱欲言又止一番,随后低声问道:“杜兄,高阳公主和我的子嗣,都还好吧?”
“高阳她有没有胡来?”
噗嗤~
听到房遗爱的问题,杜荷口中的茶汤忍不住喷了出来。
这让他怎么回答?
要是他知道高阳的私事,岂不是说明他在监视高阳?
杜荷摇了摇头道:“房兄,你的儿子守贞长的虎头虎脑,体格跟你十分相似,就是长相看不出像谁。”
“至于高阳公主的私事,我哪能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