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木中栖鬼，则是为槐
“哦？你来了？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呢，我在这里等的茶热了又热，终于算是等到你了。”
冥雀坐在街边不知道从哪一个咖啡厅那里顺来的桌椅，甚至还专门搬了一把大阳伞过来再旁边放着，不过，很显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她亲自搬过来的，毕竟那只装模作样的血魔现在还在她的身旁毕恭毕敬的待着呢。
“反复加热后的茶，可没那么好喝啊，而且我可不像我们家那位，比起茶水，我更喜欢喝垃圾饮料和工业汽水啊，对了顺带一提，我滴酒不沾。”
灰瞳笑着说着些俏皮话，但是手中的骨刃却是早已破体而出长了出来。
“滴酒不沾？那可真是可惜了，你的人生可是少了将近四十分之一的乐趣所在，对于那些喜欢小酌一口的人而言，一杯美酒，可比得上千金万银。”
冥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礼服，随后朝着血魔给了眼神，对方立即会意，一把抓起冥雀起身时顺手撕开的裂缝，将那一大桌东西连带着一小块地皮全部卷走，随后跟在冥雀身旁等待新的指令。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就跟上来吧，今天我心情还算不错，你很幸运，我现在暂时还不打算热身，跟我来吧。”
冥雀回头看了一眼灰瞳，完全没有把她当做威胁，随后带着那只血魔缓慢的走在破旧的石板路之上缓慢的前进着，不知是在等候灰瞳追上来，还只是单纯的缓慢前进享受行进这一行为本身。
灰瞳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难看，快步跟了上去，手臂上的骨刃仍未收回。
“你知道吗？这座城市有着将近千年的历史，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起起落落，每一块砖石，每一寸的土地，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争端才有了现如今的模样的，这座城市曾经辉煌过，也衰落过，它辉煌的时候甚至几乎能与大国掰掰手腕，但是在衰落的时候同样也是一落千丈，甚至连小国都能和它跳脸，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不只是通过那些东西才能判断其的实力的，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一个国家就算再强或者再弱也是由人组成的，没有人的国家，什么都不是。”
冥雀在朝着老者先前所处方向走去时的路上与灰瞳有一茬没一茬的l搭着话，讲道理，灰瞳觉得这家伙似乎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完全不顾情况的。
这些话就算是说给完整的自己她都不一定听得进去，这种话题只有救赎和祂这种人才会感兴趣。
她本人除了对于自我意识形态和逃避与面对痛苦回忆的做法这一类的话题才能勉强说上两句，这还是因为她高低沾点儿久病成医的因素在里面。
除此之外的沉重哲学屁话之类的话题她只是听到都头疼，对于这种情况她只能安慰理解认同敷衍三连，然后找机会安慰完事儿赶紧风紧扯呼跑路。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不知所谓的屁话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明白了吗？”
灰瞳不耐烦的打断了冥雀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
冥雀张着嘴愣在了原地，她缓慢的扭过头看向了灰瞳，表情逐渐变得冰冷，没有了热情与倾心，只剩下了失望与厌恶。
“你果然不是祂。”
“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祂过，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你一直先入为主莫名其妙的把我当成祂的，我不是祂，也不可能是祂，我和祂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是你自我认知混乱，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灰瞳反唇相讥冷言以对，狠狠地反驳着冥雀。
“狂妄之徒！‘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你是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的？无论是谁都好，谁都可以，说出这句话来我都可以当做无所谓，唯独你不行！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吗？告诉我什么叫做‘我和祂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你怎么敢这么说的？你本来就是祂的一部分！你怎么敢的！？”
冥雀愤怒的走到灰瞳的面前，死死的盯着对方，气愤不已。
“你以为我想？你以为作为祂的部分被拆解剥离赋灵之后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存很简单很轻松？如果我有的选，我宁愿我从不存在！你真的以为被利用祂的部分创造出来就很不错？我告诉你，我从未感受过一分一秒的自由！我就连脑内的习惯与记忆都是那个混蛋的！我被创造出来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混蛋的一次实验！一次祂为自己偶然之间迸发的灵感而付诸的行动产物！你真的相信祂口中所说的我的诞生过程？我告诉你那大错特错！祂从未真的向任何人敞开过自己的心扉！你别觉得你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特殊的家伙！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自命不凡的，我光是在祂的记忆里面，就看见过不下三位数，你要不要猜一猜，这其中，有多少是祂的造物？又有多少死于祂的手中？还有多少活着？别以为自己真是能够得到祂的注视的那一个，你配吗？”
灰瞳毫不畏惧，直接反驳了回去。
“你就配了？我若是不配，那你又算是什么？连我这个不记名的都比不上的失败品？占着资源材料和位置多少年都没能出结果的实验课题？如果有人拿你作为大学毕业论文的话，现在那家伙估计都能生二胎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拥有现有的一切吧？我告诉你，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的模样的，别着急反驳，动动你八百年都没动过的原始人头脑，仔细想一想，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有几件事是不是因为你而发生的？”
冥雀讥讽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你接下来的路就自己走吧，我累了，就先回去了，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变得更成熟一些，到那个时候，我还会问你相同的问题，希望你能够给我不一样的答案。”
冥雀说完，带着她的随从走进了裂隙之中，随后裂隙合上，一切都归于平静，空荡荡的巷子之中终究还是再一次的剩下了灰瞳一个人。
灰瞳深入小巷，走入曾经熟悉的小院之中，跨过已经不复存在化为废墟的门槛和围墙，小心翼翼的走过坍塌的客厅，抵抗着心中的不适感，推开了那扇她本不愿意再一次进入的门，走入她第一次到达这里时所进入的地方，再一次看见了那一幅被自己曾经扭曲遗忘的画面。
一棵繁茂异常的巨树生长在后院之中，歪歪扭扭的缠绕在周边的楼体之上，根系下方肥沃的土壤散发着一股腐败难闻的气味，些许布料与骸骨突出地面，向着来客解释着土壤肥沃的原因。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那些遗物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却是一直是与那些遗物寸步不离不假，但是，你可从未把真正的遗物拿出来过，从一开始，你就是这副模样了，我说的对吗？”
“卢卡斯·彻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