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感觉自己和维纳斯挺合不来的。
明明彼此都能够明白对方的感受,但就是做不到设身处地,当不好的恶果发生在自己的至亲之人身上时,他们往往都会失了分寸,就像是现在这样。
知晓不代表理解,他们两个就像死犟的牛,无论哪方都不可能主动妥协。
芙拉并不在意维纳斯的想法如何,他只希望以后不要出现小队内讧就行,就算有什么事情冲着他来就好,别把整个队伍都搞的人心惶惶的。
来到天命空港后,芙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申请的载客飞船,以及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形象彬彬有礼的一名女武神,看其装束,一道身影即刻浮现在芙拉的脑海中,两人的装束并无二致,硬要说的话,就只有遮着视线的黑色布条了。
“安娜?是你吗?”
飞船边上的安娜闻声,转过头来看向三人的所在,提裙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仪,尽管她现在是囚犯之身。
“中午好,芙拉大人。”
“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您的到来。”
她话语中的沉重被芙拉精准捕捉了下来,芙拉的眉头一皱,察觉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再看向周围……
魂钢地板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飞船的表面也是如此,但相比起地板上的冰霜还是淡了些,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引擎。
芙拉的神情有些严肃,三人都能够无惧安娜身上的寒气,但事出反常必有因,他想知道她杳无音讯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不到21个小时,大人,从昨天起便是如此,因为我猜到您会从这里返回神州支部。”
安娜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却总带着一份沉重的感觉,而且她也没有了以往那活泼的模样。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
“所以……菲律宾发生的都是真的么?”
芙拉观察到,安娜的身形出现了明显的晃动,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感情的喷发,用着毫无感情的声音回应道:
“是的大人,如报道上所述一致,我当了逃兵,不仅有愧于雪狐小队的大家,同时也有愧于沙尼亚特的姓氏。”
“军事法庭将我判入牢狱,我丢掉了过往的所有,同时也接受了科学院的超变手术,今后,只有代号S-522的死士活跃在人间。”
“接受超变手术后,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在战场上死去,还请大人成全,让我加入沉渊小队,我不想作为天命的污点被销毁。”
安娜,或者说是S-522一口气说了很多,其中没有任何求情的意味,她已经心存死志,无论在哪儿,横竖都是一死,她更加希望自己能够默默无闻地死在战场上。
这就是安娜未来即将面对的命运,她甚至跪在了芙拉的面前,毫不夸张地讲,她的生死现在只在芙拉的一念之间,就连芙拉身后的天使姐妹都有些看不下去。
诺尔还算谨慎,知道这件事是由芙拉做主,她便没有胡乱出主意;但维纳斯不同,她可不服芙拉的管教,也看不惯这些家伙对于生命的淡漠,上前扶着安娜的手,可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无济于事,安娜已经将自己的双腿和地板一同冻结。
“喂,听我说,未来什么的还没有那么悲观,你现在既然已经有力量去改变些什么,就没必要再纠结于别人的看法了。”
“牢也坐了,手术也完成了,你已经不必再纠结于过去了。”
安娜依旧不为所动,今天维纳斯如果不发挥半神的力量是别想把她给拽起来,她说的这些,安娜早在牢狱里就已经想通了。
“非常抱歉,这是主教大人的决定,军令如山。”
“将两百万的平民视作无物,最后让整座城市被崩坏摧毁,我的罪行根本无需军事法庭的审判,主教大人完全可以当即判决死刑,而非只是七个月的囚狱之刑。”
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够明白安娜如今的处境,难听点说,逃兵,甚至还间接引起大片人员的伤亡,在安娜回归天命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自身的所有权利,等待她的只有绝望的后半生。
这么多年来,天命一直都在想办法减少女武神小队的伤亡率,但战士主动逃跑可不在天命的教育范围内,战士要做好战士的觉悟,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在战场上,女武神们也要用自己的生命筑起御敌的高墙。
芙拉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也是最令他惋惜和犹豫的场面。
“安娜……”
话语间,奥托交给她的那份入队申请已经通过终端显现了出来,还是她自己改成的电子版,原本的骑枪也插在空港的魂钢地板上,等待着芙拉将其拿起。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死士小队啊……”
芙拉有些头疼,电子文件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同时也是安娜最后生存的机会,这份责任过于沉重,身为队长要对队员负责是一回事,但像这样的生死契又是另一回事。
“唉……”
“先跟我回去吧,安娜,你还需要一定的考核期。”
芙拉奉行着能拖就拖的原则,奥托的命令在天命就是绝对的,他不想这么草率地就答应下来,这是对安娜的不负责。
“你还在犹豫什么?!”
维纳斯怒目圆睁地盯着芙拉,她不喜欢芙拉这种见死不救的风格,既然是朋友,帮这点无足轻重的小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想要活下去活下去,那好——你不保,我保!”
“有我在,那些家伙别想伤她一根寒毛!”
芙拉对维纳斯的评价又下降了好几个档次,简直就和那些无脑小说里的主角一模一样,诺尔见他这副苦恼的模样,想要叱声,却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你——随时都能够突破神级吗?”
“不能,那又怎么了?半神就已经够了。”
神禁之地的禁制摆在这里,就算有传承傍身,凡人也绝对无法突破神级的限制,而有【秩序】监管,其他的神明也绝对别想入侵这里。
“呵……”
“狂妄自大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