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觉得自己可委屈了,表情也逐渐带上了失落。
魏渊看她那一副委屈的样子,顿时就心软了,刚准备哄两句,就看见杨砚已经走了过去牵上了阿宁的手。
魏渊立马变得面无表情,杨砚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讨喜了。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但杨砚并没有搭理,只顾着轻声细语地安慰阿宁。
魏渊又咳了一声,依旧没有人搭理他。
“杨砚,永镇山河庙出现了异常,皇上命我们查清楚情况,正好你闲着,这案子就交给你去办。”
杨砚一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调查这种案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吧?
魏渊不予置否,正常情况来讲肯定是轮不到杨砚的,但谁让杨砚今天让他不爽了呢?当着他的面和阿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阿宁偷笑,她一看就知道魏渊是在拿杨砚撒气,扯了扯杨砚的衣袖。
杨砚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正常和自己的未婚妻互动而已,怎么义父这也要生气,也忒小气了。
“杨砚领命。”
反正他手底下人多,许七安调查案子好像还挺厉害的,到时候交给许七安就是了。
杨砚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装作很失落的样子,以免魏渊发现不对劲,又给他派其他的任务了。
魏渊提到了永镇山河庙,阿宁就想起来了元景帝的事情,看着魏渊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和魏渊说。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了,“爹爹,桑泊祭祀那日我不是偷偷跟着狗皇帝进了殿内吗?我听到……”
听完阿宁的话,魏渊久久不能平静。
什么叫现在的皇帝不是真的皇帝,是先帝?
不说魏渊,就是杨砚这个年轻一点的脑子也不够用了。
“爹爹你上次不是说先帝是二十岁登基的吗?那现在狗皇帝身体里的八成就是先帝了。”
魏渊还是觉得这事太过稀奇,犹豫不定地问着阿宁:“你可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阿宁点点头,又给他复述了一遍:“当时他一进门就开始对着镇国剑施法,我瞧着像是在施加封印,随后他伸手摸了一下剑身,就开始感慨。”
阿宁学着元景帝的语气:“一品又怎样?还不是受人间气运连累?又比普通人多活了几年呢?……”
元景帝从进去到出去说的所有话阿宁记得可熟了,一字不落地跟魏渊重复了一遍。
魏渊晃着茶杯思考了起来,阿宁这么一描述,他觉得方才那种设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从何时皇上变成了先帝呢?”
他们两个人就算是父子,一举一动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除非……
“先帝挑选继承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挑选合适的寄宿体?”
杨砚提出了这个设想,毕竟从阿宁的描述来看,贞德帝是想得到永生,还想永远掌权,所以挑选继承人的同时就是在为自己找下一个身体。
魏渊沉思,他想起来了元景帝的性情似乎大变过,而时间节点…就是在他和小雪的往事被发现之后。
阿宁也意识到了,她虽然出生晚,但父母的故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所以说,狗皇帝是因为听说了爹爹和阿娘的爱情故事,太过嫉妒被先帝钻了空子吗?”
毕竟人的心情剧烈起伏的时候,是最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
魏渊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阿宁感慨:“那可真是太活该了。”
话语里为魏渊打抱不平的意味太明显,惹得魏渊轻笑了一声。
每当看见上官惜雪被困在深宫,他都会一阵心痛,直到后来有了阿宁之后,他才算是有了寄托。
这件事牵扯甚广,魏渊让阿宁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交由他接手。
为了避免阿宁自己悄摸摸地去查,魏渊也交给了阿宁一个任务。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在司天监修炼,若是想见杨砚,派人过来叫便是,爹爹希望你能尽快突破二品,这样日后我们也更有胜算。”
魏渊了解阿宁,若是简单地让阿宁去修炼,她未必会专心,但如果说是为了对付皇帝,阿宁就有用不尽的激情。
果然,阿宁眼睛都亮了,握着拳头保证道:“爹爹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肯定能突破!”
她卡在四品术士已经很久了,突破只是契机问题。
阿宁信心满满地回了司天监,临走前拍了拍杨砚的肩膀:“要是你想我了就来司天监找我。”
杨砚无奈一笑,明白了阿宁的意思,这是怕她自己修炼起来忘乎所以,把他抛在了脑后。
这种事阿宁还真干过,是在她即将到四品术士的时候,忙着突破,一个月都没联系他,他也找不着人。
得知阿宁是在闭关突破之后,杨砚又气又无奈,最终以阿宁哄了他两天为结局。
永镇山河庙的案子杨砚交给了许七安,他又跑去跟魏渊告了几天假,直接去司天监住下了。
监正虽然赞同阿宁和杨砚的婚事,但不见得他看杨砚有多顺眼,他也是把阿宁当做女儿看的,有几个老父亲看女婿顺眼的呢?没把杨砚赶出司天监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七安给宋卿留下的那本蓝皮书阿宁也看了,但她不像宋卿一样主攻炼金术,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只尝试了几次就丢到了一边。
她想达到的,是三品炼气士,到时候两者兼修,她的修为必定增长的更快。
司天监修炼氛围浓厚,阿宁并不需要闭关,只是每日按时去修炼室报到即可,除去修炼,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和杨砚待在一块儿。
司天监杨砚来的次数不多,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了解阿宁在这儿的生活。
他很清楚,魏渊让阿宁回司天监修炼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魏渊心里也是不希望阿宁对修为太过执着的,所以他才会跟着一起来,才会经常缠着阿宁出去玩。
而监正和魏渊的想法一样,他也不希望阿宁对修炼太过专心,不然也不会不阻止杨砚了。
司天监里能玩的地方并不多,虽然阿宁偶尔会带着杨砚去找宋卿练习练习炼金术,但阿宁炼的都是些没什么实用性的小玩意,他们俩就被宋卿赶了出去。
“去去去,你们小两口出去玩去,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炼个东西都腻腻歪歪的,宋卿简直没眼看,不想让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秀恩爱,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杨砚巴不得,他对炼金术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宋卿一发话,他看了眼阿宁后,就牵着人出去了。
阿宁边走还边吐槽:“宋师兄太凶了!”
宋卿一脸无语,想要跟阿宁辩上两句,但又怕阿宁不走了,憋着没说话。
他们两人已经在司天监待了三日了,这三日里杨砚一次都没去浩气楼。
“那件事爹爹查的怎么样了?”
杨砚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应该有进展了吧,我这几日没回去,又忙着永镇山河庙的事,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阿宁眯了眯眼睛,“真的吗?那你跟我说说永镇山河庙的事吧?”
小样,还骗起她来了?
杨砚被噎住了,他哪知道什么具体细节啊,这案子交给许七安之后他都没怎么过问。
阿宁紧盯着他,要是杨砚不说,她肯定要让杨砚好看。
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在街上了,杨砚左瞅瞅右瞅瞅,正好碰见了酒楼在宣传刚出来的新菜,杨砚连忙拉着阿宁过去了。
“正好到午膳时间了,我带你去尝尝这新菜。”
他转移话题转移地太过生硬,让阿宁哭笑不得。
但看着杨砚略带紧张的样子,阿宁还是跟着他过去了,反正吃饭的时候也能问,不急这一时。
或许是帮着魏渊隐瞒阿宁,杨砚有些心虚,点了好多阿宁爱吃的菜。
他本来不想瞒着阿宁的,但魏渊非说阿宁已经察觉了不对劲,若是阿宁再追查下去,被贞德帝发现了就不好了。
涉及到阿宁的安全,杨砚也就答应了,但他这会儿还在犹豫,打着为阿宁好的名义却干着阿宁不喜欢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他脑中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吃饭时都心不在焉,把一块八角当做瘦肉塞进了嘴里,当着阿宁的面又不好吐出来,硬是忍着咽了下去。
他咽下去后,阿宁才笑着开口:“八角好吃吗?”
她一直在看着杨砚,是眼睁睁地看着杨砚把那块八角吃进嘴里的。
杨砚一愣,嘴硬道:“这些调味的东西做出来的菜如此美味,我便想着尝一尝。”
阿宁淡淡点头,也不拆穿他,指了指白灼虾里的生姜,“诺,那个也是调味的,你尝一口吧。”
杨砚抿了抿唇,不吱声,他很讨厌生姜。
阿宁肯定是知道他的喜好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吃生姜,但以往阿宁就算是闹脾气也不会这样,这说明阿宁现在是生气了。
杨砚有脑子,稍微联想一下前面发生的事情,就想清楚了个大概,他瞬间就把魏渊卖了个干净:“义父说若不瞒着你,你会有危险。”
阿宁面无表情地嚼着嘴里的红烧肉,淡然地看着杨砚,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以这两天的调查情况来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换人了。”
跟阿宁坦白后,杨砚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阿宁抚颌沉思,“换人了啊,不知道这个好杀不好杀?”
不管灵魂是谁,反正这具身体是元景帝的,那就不妨碍她报仇,毕竟她也没办法把元景帝的灵魂找回来杀掉。
阿宁和杨砚的位置在二楼雅间里,虽然位置好,能看到街上的风景,但隔音确实一般,隔壁声音只要稍微大一点,基本上说话都能听见。
但一般会在酒楼雅间聊事的人都会刻意放低声音,所以当阿宁和杨砚听到隔壁传来许七安的大嗓门的时候,他们俩当时就沉默了。
阿宁眼神询问杨砚:这就是你争着抢着要的手下?
杨砚躲避着阿宁的眼神,他不是看许七安是甲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吗?
杨砚咳了一声,解释道:“性格虽然有些不着调,但胜在脑子聪明。”
隔壁许七安还在大嗓门的跟两个好兄弟吐槽着,“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说都不让咱们进去!”
许七安也很憋屈,他都查到大概是刑部有问题了,结果现在临门一脚被拦住了,很烦,非常烦。
阿宁听出来了许七安在谈论什么事情,竖起了耳朵。
杨砚看她那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牵着她直接去了隔壁,偷听哪有当面问清楚?
雅间的门被打开,许七安一开始还以为是酒楼的伙计送菜上来了呢,谁料一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杨砚看着他们三个,挑了挑眉:“你们还挺有闲心。”
宋廷风和朱广孝有点被杨砚吓住了,但许七安一点事没有,高兴地叫了杨砚一声砚哥,然后就求上了杨砚:“砚哥,你有办法让我进刑部去查案子吗?”
杨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目前的进展:“现在查到了多少?”
许七安把在桑泊湖底看到的东西跟杨砚讲了,阿宁越听越不对劲,到后来眼神彻底变得凝重。
阿宁伸手拽了拽杨砚的胳膊。
杨砚握住反握住阿宁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便给了许七安他的腰牌,“你拿着这令牌再去刑部,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许七安有点不确定,毕竟看今天刑部那些人的样子,像是谁来都不怕似的。
紧接着阿宁又甩给了他一块令牌,“一起拿着吧,刑部的人不敢不放你进去的。”
说完,阿宁没给许七安再说话的机会,拉着杨砚赶紧走了。
许七安的那些描述让阿宁想起了一件事,曾经见证跟他透露过,神殊和尚的躯体被分开封印在了很多地方,阿宁只知道这件事,但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可许七安刚刚的描述,桑泊湖底封印的分明是神殊的手臂。
联想起祭典那日镇国剑的异常,阿宁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没有犹豫,拉着杨砚直奔桑泊湖,让杨砚在周围守着,她自己则潜进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