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破局
数十座牛马铜像此刻正被烧的通红化作青绿色的铜水缓缓融化，而那不断滴落地面的铜水将正堂的青石烧穿，留下一个如同山羊般诡异的图案，而在那稀薄的铜水之中此刻也隐约能看见其中露出的半截人体正在重新塑形，某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腰部以下已变成青铜马蹄。
“器皿即人......”李洛突然想起之前在书院门口那柄诡异血伞的伞柄之处刻有的血字，随后抓起一旁的香炉砸向最近的人马雕塑。
“该死的规则，要是能使用龙牙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第五条：小镇内除了衙役外任何人不可以持金属武器。】
李洛回想起脑海中的规则低声怒骂道，但那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歇，笑话这可是在极度危险的书塾之中，那黑袍先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自己还慢慢吞吞只怕都要直接凉了。
充满墨香的香灰泼洒的刹那，于空中泛起阵阵火光，随后簌簌落于那青铜雕塑之上，霎时间诡异的惨叫声在这正堂之中响起，而在那香灰落下的瞬间，那原本的铜水之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而在其中正渗出汩汩鲜血，那一旁的书架上古老的典籍突然无风自动，缓缓浮起随后摊开，泛黄书页间浮现出如同用睫毛沾墨写的蝇头小楷：
【第十七条：入书塾后焚《牧羊图》，可破羊化。】
看到眼前这突然浮现的新规则，李洛也是一愣，随后一瞬间就将那悬挂在墙壁处的另一幅《牧羊图》扯下，随后猛然丢入那正堂中的一处正在燃烧着炭火的炉鼎之中。
噗嗤！
汹涌的火焰翻腾，只是一瞬便将那《牧羊图》化为灰烬，随后那灰烬竟然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朝着李洛飞来，转瞬间便将其那已经化作羊毛的睫毛包裹，下一刻那些羊化的特征便尽数消散。
“好险。”
就在李洛松了一口气之时，在那屋梁之上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李洛抬头望去，房梁上不知何时趴着七只还滴落着铜水的半人半羊的怪物，有的是上身为人下身为羊，有的则是恰好相反上身为羊下身为人，那上身为羊下身为人的怪物羊角上此刻还挂着带血的儒生巾，仿佛是儒生所化。
挂于墙面之上的那幅《牧羊图》中的翠绿青山不知为何开始逐渐虚化，最后竟然化作漆黑的墨汁不断从画卷之上渗出，整幅画正在此刻逐渐变淡，而随着画面变淡那牧童悠扬清脆的笛声越来越弱，那悬挂画卷的整面墙也是诡异的隆起羊头的轮廓。
“接着！”
方才的童声再次响起，李洛眼疾手快本能地接住从梁上抛来的那件物件——竟是画中牧童手中的那支翡翠长笛。
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月夜下书童偷换祭品、青铜牛马吞吃生魂、黑袍先生站在无面神像前缝合羊皮......似乎正是这书塾诡异的开端。
“吹《小重山》！”童声变得焦急，仿佛在畏惧着那即将破墙而出的那只羊头。
李洛将笛子横在嘴边，根本不通音律，更不知什么《小重山》的他此刻却仿佛无师自通一般脑海中涌现了诸多动作，随着这脑海中的记忆李洛自然而然的吹出一段极为凄清曲调。
笛声激荡之处，那些即将完成蜕变的牛马雕塑突然僵住，羊头墙的蠕动也随之一滞。
看到面前景象的那位黑袍先生面色终于变得阴沉如水，一改此前的温润形象，怒吼声化作滚滚雷音震荡而开。
“坏我牲祭，就用尔等来代替作为我献神的祭品！”
整座书院开始剧烈的颤抖，无数瓦片坠落坍缩，瓦当上的螭吻兽首睁开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位于正堂中的李洛，不过似乎畏惧于其手中的翡翠长笛，没有贸然的发起进攻。
李洛在梁柱即将倾塌的瞬间夺门而出，而在那一瞬那还位于正堂中的黑袍先生嘴角也掀起一抹狞笑，随后头颅竟然化作一颗羊头，伸出化为羊蹄的右手，轻轻挥舞一下便将脑袋上那还带有一丝血迹的羊角砍下，随后一旨，一根带着鲜血的羊角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自那黑袍先生羊蹄之中飞射而出。
带血的诡异羊角宛如洞穿了重重虚空一般直直的朝着李洛飞射而来，而那目标赫然便是李洛的胸口处，若是被刺中，只怕没有办法催动相宫借助相性护体的李洛顷刻间就会被洞穿心脏，而危急时刻并未慌乱，反而是脑海不断思考着如何破局，直到手中的翡翠长笛不知为何散发出一股凉意，心有所感的李洛下一刻横举起那支翡翠长笛朝着那羊角拦去。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那如同翡翠般晶莹透亮的翡翠长笛在那漆黑如墨的羊角冲击下寸寸碎裂，不过好在那羊角似乎也被那翡翠长笛之上所化的一律碧绿之气所缠绕，两者相互倾碾之下双双湮灭最终化作漫天飞灰消散，而就在李洛喜于挡下了那致命的羊角一击时，在其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无相书塾彻底的坍塌化为一片废墟了。
狂奔出百步后回望，此刻竟然已是夜晚，皎洁的月光下那无相书院竟完好如初，唯有门口石阶多了几具青铜羊尸。
李洛摊开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左手，不知何时手中竟然有着一片攥着的羊皮，而在那羊皮之上此刻正闪过一抹熟悉的翠绿之色，随之浮现出用血画的庙宇平面图，某个位置标着扭曲的“亥时七刻”，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瓦当上的露水突然滴落，在羊皮表面灼出焦痕，李洛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露水，而是从自己睫毛上滴落的，泛着羊膻味的血珠，而就在李洛抬头望去之时，只见那书院屋顶之上一头身披黑袍的山羊正朝着李洛张开血盆大口，可惜任由其如何努力却似乎无法离开那座书院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