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气势将男人吓退，原本高举的手也缓缓放下，那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向女人递了个眼色，俯身抱起地上的小女孩准备离开。
姜忆见状，猛地伸出手臂挡住他们的去路，“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警察也马上就来了。”
“我女儿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男人抱紧怀中的小女孩，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去。
姜忆正欲再度阻拦，被许琮宁一把拉了回来，“可以了。”
她惊愕地回头看着他，满脸的疑惑和不解，“他们是骗子，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走掉？”
“我没报警。”他轻声说。
“什么？”姜忆忽然意识到许琮宁还拉着她，急忙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开。
“谁知道你那么快就上钩了，我都来不及打电话。”他声音里有些埋怨的意味。
姜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骗，“是我太大意了，今天谢谢你。”
“是大意还是蠢？”许琮宁忽然语气不善起来。
虽然姜忆也觉得自己蠢，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这样利用和消费别人的善意和同情心。
“你不也被骗了五百？”还好意思说她？
许琮宁眸光微动，“我说什么，你就信？”
姜忆听出他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你没被骗？”
许琮宁下巴微微一抬，眼里尽是嘲讽，“我当然不会像你这么愚蠢！”
他这嘴巴毒得跟抹了毒药似的，姜忆暗自提了口气，不跟他计较，沉声问: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
许琮宁迈步往前走，姜忆犹豫了下，跟了上去，他说: “昨天他们拿着病历和付款码在那边摆摊，今天在这卖花，人家至少是听人讲完了故事再付款，你倒好，就听个开头，就被人骗着走？”
许琮宁连着来了这里三天，每天见到小女孩的样子都不一样，从摆摊卖惨，到拿着病历资料，求人扫捐款链接给她捐款，再到今天又开始借卖花跟人搭讪。
他甚至不知道那家人打算如何骗姜忆？她如果只是买了束价格昂贵的花就算了，但她居然没聊几句，就跟别人往灯都没有的地方走？
许琮宁不敢赌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那所谓的五百块不过就是诈她而已，谁让他又偶然碰上他们一家四口去玩具店买了奥特曼呢？
小女孩毕竟还小，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但前脚还在到处求人救助，后脚就去玩具店里给儿子买了昂贵的奥特曼模型？
这无论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
当然小女孩或许真的生病了，她看上去很虚弱，又或者说是她的演技太过精湛，让许琮宁也一时难以辨别？
她也试图搭讪过许琮宁，只不过他没有泛滥的同情心，也没时间听她讲完自己悲惨的故事。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幸在发生，他不是上帝，帮不了所有人。
“你怎么在这？”姜忆觉得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像这样跟他偶然见面的巧合应该不多。
听他刚刚的话，他好像经常来这？难道他住在这边？
“你又为什么在这？约会？”他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的，像是随口反问。
姜忆这才意识到她不该问这个问题，她有什么资格打听老板的行程？
正好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江泊屿打来的，姜忆即刻跟许琮宁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她拿着电话转身要走。
“姜忆！”许琮宁忽然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姜忆止住步伐，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许琮宁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什么，他沉默了会，说: “你不是还叫了救护车？”
姜忆说: “都知道他们是骗子，我当然不会为他们浪费公共资源，但我会去报案的，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生了病，都不应该骗人。”
这时江泊屿的电话挂掉了，姜忆拿着电话，再次跟他告别，“我先走了。”
“要我陪你去吗？”姜忆刚走出几步，许琮宁忽然出声问道。
姜忆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许琮宁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是好心？还是因为正义感？
无论是什么，这些都跟她无关，就像他说的，他们除了老板和员工这层关系，不应该有任何牵扯和联系。
“如果你也想去报案的话，可以去附近的派出所。”姜忆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泊屿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姜忆立刻接通了电话，一边跟他通话，一边转身走了。
姜忆跟江泊屿说了大概的故事，他很愧疚，两人去找商场调了监控，又去派出所报了案，但警察说没有实质证据，而且姜忆也没有被骗任何东西，所以没办法立案。
姜忆很懊恼，江泊屿这个法律人特别正经地安慰了她一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姜忆也只好暂时作罢。
……
周一上午，姜忆邮箱里忽然跳出一条许琮宁发来的邮件，她正诧异，旁边的苏酥同步看到，出声道: “哇塞，老板发邮件给我？出什么大事了啊？”
姜忆默声点开来看，是许琮宁的助理代表他发的，召集所有人周三下午两点到二十八楼培训室开会。
邮件里也没写任何开会的内容，只是让大家空出这个时间，准时参加。
老板召集的会议没人敢不来，周三下午还没到两点，二十八楼就热闹非常，大家有说有笑的，氛围十分融洽。
两点的时候，许琮宁准时走进培训室，培训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带了电脑，连接上投影后，沉声用英语说：“谢谢大家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临时召集的会议。”
简单的一句寒暄过后，他滑动了下鼠标，在投影上放出一张照片，姜忆一看是一张快闪店的照片，就是周末她遇到他的那个商场。
所以那天他是去访店了？
“请大家看一下屏幕上的照片。”许琮宁面色严峻地开口说: “这是我们策划的一个双十一的活动，但从目前的结果和过程来看，我要告诉大家，很不幸，这个活动做得非常失败。”
他直接将整个会议的内容和基调都定了下来，不用说，这肯定是批斗大会了！
大家霎时紧张起来了。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一起来学习一下这个项目到底做得有多失败，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这样浪费我的预算。”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事情不简单，在场的市场部的同事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他放出第二张照片，是远角度拍的，拍的是店铺门口围了很多人，盛况空前。
“这是前两天我在现场拍摄的画面，人非常多，按理说我们的销售额应该也非常不错。”他说着锐利的目光一扫，看向台下，“请问Julia，这两天的业绩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突然被点名，Julia也没来得及准备，最近她在忙其他新店开业的事，还没管到这茬来，但效果的确不理想。
这个活动从策划之初，她就不看好，但这是前老板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她自然不会反对。
Julia轻轻摇头。
“有分析过原因吗？”许琮宁压迫性地继续问。
Julia顿了下说: “我正打算这两天找市场部一起回顾一下整个活动。”
“那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