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长孙皇后轻语,手指轻轻叩着面前的茶杯,朝外望去,双眸微凝,努力的想要寻到张楚的身影。
这孩子的诗词,总能一击命中于人心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
当然,她看不见。
她的视野中,只剩下那一片又一片,连接成海洋,似乎比画舫下的河水还都要无垠的灯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房夫人轻呼口气,别看她性子略是狭隘,喜欢吃醋,可在诗词方面,在众人之间,也算得上是翘楚:“一句话,我眼中好似便看到了长安,也看到了这漫天的花海,也望见了刚才那如同流星般的烟花!”
“这样的能力,怕是也只有秦川侯有了。”
房夫人缓缓道。
“秦川侯的诗词,自是人间一绝。”程夫人小声附和了一句。
画舫之中,便是沉默和寂静了。
她们视野中是当前花灯成海的画面,心中是刚才烟花绚烂时的画面,同时脑海中,却也浮现出了长安朱雀大街那簇簇拥拥的欢快。
念着念着,却也不自主的想起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
“这小子的诗,朕向来是欣赏的。”李世民则是留下了这一句。
长孙无忌,房玄龄,柴绍他们相视无言,唯有苦笑。
这一点,任谁也都说不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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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手指轻轻点着红唇,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此深意,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而作。
城阳微微发愣,她双眸深邃的望着白鹤滩的滩头,尽管这些天,她心里一直在抗拒,在闪躲,在逃避·······
可,此时,她的呼吸却是有些急促的。
尽管她不想破坏姐姐和张楚之间的感情,但这首诗,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城阳未免心虚的偷偷看了眼坐在一侧平静的长乐,不过,下一息,她抿了下嘴角,默默攥着了拳头。
就算有九分不是自己,可自己,总是能占得一分。
一分,应该是有的吧。
一分,肯定有!
城阳没由来的轻轻咧开了嘴角。
一侧,杨明月站于船头,凝望着张楚,手指轻轻叩着栏杆,面纱下的神情,淡如水般,似乎看不出来任何波动。
“啧啧啧········”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咿········”
萧婉仪又是仰头饮了口酒,摇头晃脑的再朗诵一遍,多少有些羡慕道:“真不知公子诗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杨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
萧婉仪揽住了杨明月的肩膀,脸颊微红的吐着酒气咯咯笑问道。
“只要你这么想,那么便是你。”
“蓦然回首······这么多画舫,那么多佳人,又没指名道姓的,婉仪,你说是不是?”
“反正,我觉得这诗,是写给我的呐。”
“呵·······”
说着,杨明月望向了春雨丫鬟:“春雨,靠岸,请公子登上画舫。”
听到这话,萧婉仪精神一震:“公子要登画舫?”
“瞧,反正公主殿下的画舫,公子是登不上的,除了咱们的,还有谁的画舫公子愿登?”
萧婉仪赶忙看了眼旁边长乐城阳她们的画舫,果不其然,这会这画舫都已经开始继续往前航行了,而且,周围有数艘小舟穿梭保卫,别说人了,怕就算是飞鸟,也飞不上去。
“春雨,快,快靠岸!”萧婉仪大笑着催促,脸颊之上浮现出一抹酡红。
长乐望着月光下的白鹤滩渐渐离开,原本空旷的视野,再一次的被靠山妇那硕大的背影遮住,她轻笑一声,手指轻轻从下巴上拿开,寻来了一块毯子,盖在了身上,双眸微垂,好似神游,又如小憩。
既见了他,长乐便对下面的路线没啥兴趣了。
不过,城阳兴致颇高,并且李文成和李常玉等人也都是围住了城阳,无比好奇,并且无比羡慕的询问着关于张楚的事。
高阳则是一个人坐在船头,她手里拿着城阳送给她的,那一块从北山县带来的放大镜,无比珍稀,无比小心的放在眼前,呆呆望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
集中的画舫,开始散了。
这首诗一出,便再没有人敢吟诵自己的诗了。
既然今夜诗路已断,那么接下来便是饮酒,欢乐,不用再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一争高下了。
反正,都争不过张太岳。
程处默和牛小妹的十指相扣,一直没有分开。
两人坐到了船头,牛小妹轻轻依偎在程处默怀中。
无言。
无声。
望着满眼的花灯,皆是沉醉其中。
便是大哥,都要道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是自己却能和心爱之人相互依偎,还有什么好求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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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处默这家伙,也不说靠靠岸,请我们上去吃杯酒!”房遗爱笑着说道。
“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咱们就别打扰了,想要吃酒还不好说,寻个地方便是了。”张楚笑着说道。
不过,房遗爱挠了挠头,他望着那无尽画舫,可又扭头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算了,改日吧,大哥,小满看烟花实在是看不过来,直接昏睡了过去,我得送她回家。”
张楚颔首:“路上小心,万万不要让小家伙着了凉!”
“大哥,你们·······”房遗爱搓搓手,想着问下他们后面的安排,看看等会安置了房小满要不要再来寻。
张楚目光扫过了马周,李泰等人。
李泰咧嘴一笑,一拍胸脯,直接拉住了裴行俭,褚忠和孔惠元:“师父,今夜,我们师兄弟四人,必须要决出来一个高下!”
“只可惜师妹还小,不然,当个裁判最好不过了!惠元我现在也信不过了,没想到下午竟和行俭抵足而眠!”
李泰磨牙道。
孔惠元抱了抱拳,有些不好意思。
“好。”
“不过,也不要逞强。”
“适可而止,不要伤了身子。”
对于他们兄弟四人,张楚自是不说什么,他们年轻,趁着上元夜这大好时光去放荡,去不羁,去联络师门情谊,就该如此!
“那·······侯爷,咱们四个,找个地方饮酒去?”温破贼瞧了瞧马周,温暖还有张楚,这里就剩下他们几个闲人了。
不过,也就在这时,杨明月的画舫,几乎是停到了跟前,春雨抱着板子,从画舫上一路铺到了张楚脚下。
“侯爷,上元佳节,奴家请你饮酒,不知可否?”
杨明月站在画舫上,浅浅笑着柔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