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寺。
张楚望着进进出出的热闹景象,不由是有些唏嘘。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大门前面都不能称为门可罗雀,完全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可是现在·········
各衙门的官吏,脸色匆匆,各种文书,从司农寺内分发,下达。
就要开春了,当前除了吏部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外,其余的各大衙门,都在为新的一年而准备,自然,新的一年最最重要的事,便莫过于春种。
红薯和土豆在司农寺的掌控下,开始分发向长安附近的百姓,自然,户部,万年县,长安县,还有其他但凡与之相关的衙门,都要一同帮着做好这件事。
此事,已不仅仅是朝廷看着,陛下看着,而是整个天下人,都在盯着!
其中的分量,不用说便是都清楚。
“少卿?少卿大人?”
“哎呀,少卿来了,少卿回来了,卑职见过少卿!”
“真的是张少卿,果真还是那般的风流倜傥!”
“·········”
“嘶,这就是秦川侯?司农寺少卿张太岳?没想到,竟真的是如此年轻。”
“这般年纪,却有这般建树,相比之下,咱们可真的是,哎·······不说了不说了,快去忙差事吧。”
“·········”
对于张楚的到来,不仅是司农寺官吏,还是说来司农寺办事的各衙门官吏,都很是惊喜。
毕竟,能在今日见到名动天下的秦川侯,实属不容易。
马周来了。
在马周的带领下,张楚和薛仁贵避开了人群,从旁边的侧门,走向了后堂。
“温公,别来无恙。”
离得老远,还都没有进门,张楚便抱拳朝屋内坐着的温柬大笑爽朗道。
“哼,你小子,老夫还以为你把司农寺忘了呐。”
温柬放下手里的文书,抬起头的同时,已把早就准备好的茶杯拿出来。
马周则是赶紧把旁边炉子上已是滚沸的茶水端下来。
桂花若是泡,多显清爽甘甜,略有回香。
而若是放在茶壶中煮的话,则更多的是突出桂花的香气。
当马周斟满三个茶碗的时候,房间内的桂花香,便彻底的弥漫开来了。
“温公哪里话。”
“上年那不是小子刚刚来过吗?”
张楚揉了揉鼻子,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个司农寺少卿之职,着实有些顾不过来。
“再说了,这司农寺有你,有宾王和温暖,现在,又来了个薛仁贵,有没有小子,无妨,无妨。”
张楚在行礼后,便坐到了温柬对面。
“微职薛仁贵,拜见温公。”薛仁贵赶忙行礼。
温柬打量着薛仁贵,上上下下。
然后,开口第一句:“不知薛郎,可有婚配?”
“我倒是还真有一个侄孙女,年方二八,也称得上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不知·······”
薛仁贵汗颜,急忙道:“多谢温公挂念,仁贵已娶妻。”
“哈哈哈······”张楚则是直接笑了出来。
“大丈夫,就一个妻,怎能光耀门楣?怎能壮大宗族?”温柬倒是不在意,就算自己的侄孙女给薛仁贵当个妾室,也不在意。
薛仁贵闻言,竟也是愣了下,万万没有想到,温公竟如此豪爽。
“好了好了,温公,这事,私下里再说。”
“仁贵第一天上差,可别把人家吓着了。”
张楚随意挥了挥手,笑笑,算是给薛仁贵解了个围。
“也是,也是·······”温柬连连颔首,然后亲自起身,邀薛仁贵坐下:“薛郎之名,破贼多有提起。”
“直言道,太岳身侧,冲锋陷阵,最强者不是秦家小郎,也不是尉迟家小郎,他,自也远远算不上,只有薛郎,能称得上第一。”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如此英姿,今后,必定大有可为!”
温柬忍不住感慨。
薛仁贵受宠若惊,张楚拍了拍他,示意无妨,薛仁贵这才在温柬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薛仁贵再抱拳:“多谢温公赏识,不过,此言,仁贵不敢当!秦三爷有勇有谋,尉迟五爷更是有鄂公风范,更何况,将军身侧还有程二爷,仁贵不过将军一短兵营校尉罢了。”
“不管怎么说,总有英雄,出少年!英雄二字,薛郎当之无愧!”温柬眼眸中的赏识,如同太阳光一样刺眼。
薛仁贵一言不发。
“温公,小子知道你为了温氏,披沥肝胆,可现在,有温暖温热两兄弟在,已是有再兴的征兆了。”
“为何还如此急切?”
张楚笑道。
温柬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他望着张楚,苦笑道:“若是太岳你能迎娶我这侄孙女,老夫,定是一点不急了。”
“哎······”
“可惜,你身侧红颜太多,我这侄孙女相比之下,犹如沙砾。”
“老夫,时日无多了!”
“今再见一英雄,怎敢错过?”
温柬说着,便干咳数声,脸色阵阵发白。
张楚赶紧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温柬的后背:“温公此言差矣,这种话,大可不必多说。”
“改日请孙神仙开个修养身子的方子,怕是再迎娶一妾,也不在话下。”
温柬摇摇头,他拍了拍张楚的肩膀。
“老夫的身子,老夫清楚。”
“你小子·······已是给老夫续了命啦。”
“要不是遇见你,给了老夫希望,让老夫心中想要拼命活下去,怕是老夫撑不过上一年。”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仁贵,让你见笑了。”
“现在啊,老夫就算见了那三位兄长,起码,也有脸面和他们吹牛打屁了。”
“呵呵呵·········”
温柬轻轻吸了口气,再看向了张楚,脸色,微微凝重起来:“太岳,护农卫,你打算怎么组建?”
薛仁贵闻言,身子也不由的更直了些。
他自也清楚,将军亲自带自己上差,一是为自己撑腰架势,就今日这一趟,今后自己在司农寺想做什么事,定无人敢刁难。
二来么,则是要和温公一同商议护农卫的事,为今年护农卫定下章程。
张楚眯了下双眸,手指,轻轻叩击着案桌。
“自然和其他十六卫一样,建为常备军!”
“不然,就没有太多意义了。”
“只是,建成常备军,支出这一块·······”张楚看向了温柬,话语略有迟疑。
温柬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张楚的话:“咱们司农寺是个小衙门,之前穷的叮当响,直接你来了,去年才有了些许结余。太岳,多的,老夫不敢说,但司农寺的一切结余,你可随意支出。”
“护农卫啊,哈哈哈·······”
“老夫活了那么久,可还真从未见过,衙门下有自己的卫军,就算是户部,也没有这个权限。”
“而且,老夫清楚,你们今后要做的事,还多,路,更长!护农卫能成为你们手里的一张牌,老夫,没有任何理由不支持!”
温柬当场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很清楚,路,走到这一步,自己的面子,消耗的差不多了,温氏对朝廷的情谊,也用的差不多了。
自己,终究不是自己的三位兄长在世。
哼,若是三位兄长,不,也不用全部在世,但凡有一人在,这群小子现在也不会往前走一步便那么难!
这,已是自己的极限,所以,下面的路,自己既然帮不上忙,那么,全力支持就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